张龙在阴司行走,想到阴山上,找“地魂鬼灯”,可是,到底那座山,才是宝藏“地魂鬼灯”的山呢?
“天魂鬼灯”,这一盏在酆都城里,另外一盏“地魂鬼灯”,一盏就在阴山上。可是,那一座山,才是呢?
忘川河的两边,全都是阴山,连绵起伏。
有一个醉鬼,在前面走路。他走着走着,倒在路边。
张龙走了过去,扶住醉鬼,醉鬼说:“我没醉,你走开。”
张龙说:“你醉了。”
醉鬼说:“你——才醉了呢。爷爷我好好的,我就是酒坛里淹大的。酒海永不干,游泳在当中。”
醉鬼又说:“反正,阳间,人都叫我酒鬼,如今,我真成酒鬼了,就不急啊。急什么啊。如今这阴司,又不限定我几点起床,几点睡觉,几点喝酒,你急什么啊。没定时间催你啊。不,是没人催我啊,慢慢走吧。呵呵。”
张龙说:“呵呵,是啊。。”
醉鬼说:“我,我可跟你说。我一定不是下地狱的料。你知道为什么?就因为,我除了喜欢喝酒,什么坏事也不干啊。我啊,可是大好人啊。”
张龙心想:“就你这醉鬼,醉了的鬼,在阳世一醉鬼,到阴司还醉鬼。就你这喝酒,误了多少事情啊,还说自己没干过坏事呢。你不干坏事,可你尽喝酒,你误大事啊。”
醉鬼说:“我跟你说说,呜呜——我是怎么死的——呜呜——我是喝死的——我冤枉啊。我不就喝点酒么,可是我却喝死了。呜呜——”
张龙说:“别哭了。你自己说的,酒海不干,越喝越淹。现在,你自己淹死在酒坛里了,还有什么好哭的。”
酒鬼突然大哭起来:“呜呜——我那媳妇儿啊,我那儿子,我那女儿啊——”
酒鬼坐地上,酒瓶子丢在一边,开始嚎啕大哭起来——
那哭声,直叫铁石男儿,听了也落泪。
酒鬼在那里哭,张龙在那里劝:“别哭了,你再哭,你也回不去了。”
酒鬼哭了一阵子,然后说:“我舍不得我的女儿啊——她对我那么好,我怎么就不听呢,偏偏要喝酒啊,我真是给酒,活活害死了啊——”
张龙说:“唉!人死不能复生。你就别哭了。你再哭,你也回不去了。”
酒鬼说:“我临走的时候,我哭天天不应,哭地地不灵,我喊媳妇,喊儿子,喊女儿,他们也听不到。我只有到鬼门关去报到了。呜呜——”
张龙赶紧拿起他喝剩的酒,对他说:“老哥,少喝点吧。”
酒鬼说:“不怕不怕,怕什么啊,我还有的喝呢。我早就给我儿子说了,逢年过节,给我多祭奠点酒,我啊,也就好这一口呢。”
张龙说:“嗯,你儿子孝顺啊。给你多多祭奠。”
酒鬼说:“你说,这我儿子,给我祭奠酒,我能喝的到吗?”
张龙说:“怎么喝不到啊?他往地上一奠,你的酒瓶就满了啊。你就可以随便喝了。”
酒鬼哈哈大笑:“阳世阴间,只要有酒喝,其他算什么啊。”
张龙想:“唉!可怜酒鬼!在阳间,人不人鬼不鬼,在阴间,鬼不鬼人不人,除了酒还是酒。”
酒鬼说:“只要酒坛里头泡,谁管在阳间,还是阴司啊。”
只见那那酒鬼,还在那里喝酒,咕咚咕咚,喝上几口,跌跌撞撞走上几步,大声唱着酒曲:“阳世三间的酒鬼多——说多么也不多。阳世三间的酒鬼多,多我一个也不多——”
张龙偷取了醉鬼的路牌,一路迤逦像鬼门关而去。半路上,还听见那醉鬼高唱:“阳世三间的醉鬼多,醉死了么心宽了——,阳世三间的地方宽,拔掉萝卜地方多,我醉死么更宽了——”
张龙笑:“这酒鬼,怎么唱的鬼腔调,都是一个调子啊。”
酒鬼看他笑,又来了精神,大唱:“
正月里到了正月正,我打了三十斤白酒浆。从腊月喝到了二月二,我醉在墙根里是不醒人。
二月里到了是春风,人家的地头忙耕种。我醉在板车上酒不醒,贤妻拉我进家门。
三月里到了是晴明,家家户户上老坟。醉鬼我也把老坟上,醉在个坟头难起身。
四月里到了桃花红,我跟酒友到树林。一人一斤烧刀子,天地当屋做酒梦。
五月里到了是端阳,逢年过节把酒尝。贤妻的甜醅酒劲小,我一顿吃给了三四斤。
六月里到了六月六,树林里头把我留。几个酒鬼见了面,酒场上英雄我逞能。
七月里到了七月七,天上的牛郎会织女。我把个贤妻抛脑后,我跟我的酒弟兄永不分。
八月里到了月儿圆,对着月亮我酒兴浓。妻子儿女在收粮,我醉在炕上醉月亮。
九月里到了九重阳,秋风吹酒入肚肠。儿子扶我在驴背,我醉酒跌进深坑中。
十月里到了十月一,家家给亡人送寒衣。我想起寒衣还未送,已经到了十月中。
十一月到了是冬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