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正彼邱充满希冀地看着她,他说得很诚恳,天地间的最后一束光亮聚拢在他的话里,随着最后一个字的尾音彻底消失。
这是乐正锦虞第一次听见乐正彼邱叫她的名字,可好像在私下里叫过无数次般,她从未想过她的名字他的口中吐出,会是这么地顺溜熟练。
黑色逐渐笼罩山顶,朦胧雾气里,除了那双依然晶莹熠亮的眸子,她再难看清他的神色。
她猛地往后退了一步,摇头道:“我不跟你走。”她知道他要将他带去哪里,但是没有了母后,那个冰冷的国度,怎配称之为“家”。
鞋底磕绊到碎石,她又冷声补充道:“乐正锦虞已经死了。”况且他以什么身份带她回去?她是伤他母妃皇妹的仇人,他会这么好心地放过她?
他这么深沉,这么会谋划,定是想要从她身上得到什么。
是什么?究竟是什么?乐正锦虞快速地思考着,她之于乐正彼邱有什么可利用价值?
今日之事超出了她的认知,她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惶恐过。乐正彼邱静静地站在那里,却比高山更加迫人。
他的运筹帷幄,他的可怕心机皆让她恐惧。
怎么会有人明明健康能行走,却一直将自己困于轮椅中,一坐就是二十几年…
倒在不远处的南宫邪与慕容烨天将他们的对话原原本本地听了过去,却也只能干瞪着眼睛,灰黑的暮色将他们的身体巧妙地遮掩住,他们躺在那里,就像两块稍平坦的石头。
被强迫吞下的药起了作用,南宫邪痛苦地呻吟着,两种毒药相混合,将他的神经完全麻痹,胸口、脑袋似无数只虫蚁密密麻麻地爬着,撕咬着他的全部。
他的手不受控制地弯起,迫切地想握住什么来压制这份痛苦,却因被点着穴道不能自主。
喉咙也闷沉地难受,想呐喊却只能发出低吼声。
乐正锦虞听见了,立即将头转向他,想将自己的注意力从乐正彼邱的身上分散。
慕容烨天嗤笑,“太子想坐拥江山美人?”
乐正锦虞的视线刚投到他们的方向,便听到慕容烨天的话。
琉璃眸猛地缩紧,他是什么意思?!
她没有习武,同样看不清慕容烨天微勾的嘴角,可就算再笨的人也能读懂他的嘲笑。
山顶的风不知不觉变大,凉意霎时袭上她的身体,她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寒颤。
慕容烨天清楚地看见她脸上的表情,厌恶道:“没想到你这淫妇居然——”乐正彼邱名义上也算她的二皇兄,居然如此恬不知耻!
但他还没有咒骂完,喉咙里便再也发不出声音。
乐正彼邱没有看他,又缓缓地靠近乐正锦虞。
身上的木色长衫不知何时脱落到了手掌里,不顾乐正锦虞的挣扎,他轻轻地将它披盖在了她的身上。
浓郁的雪莲香气将她严严实实地包裹住,乐正锦虞慌乱地想扯开它,却发现只是徒然。他的衣衫像长了手脚似的,牢牢地黏在她的身上,无论她怎样拉扯也无法摆脱。试了几次后,她只能颓然地放弃。
见她放弃抵制自己的心意,乐正彼邱温和一笑,顺手将她揽入了怀中。
寒颤顿时穿透乐正锦虞的皮肤蹿入了她的体内,身体也变得僵硬起来。
“你想做什么?”乐正锦虞问道。
他并没有冷脸相对,也没有怒意相憎。她觉察不出他有任何的恶意,却异常心惊。
她从没有忘记过他们各自的身份,要说他以兄长之姿突然垂怜她,她死也不会相信。
她抬头,冷冷地看着他,“我杀了乐正锦瑟。”
乐正彼邱依旧没有一丝动容,“我知道。”在乐正锦瑟的死中,他扮演了一把刀,只是不为人知罢了。
他温温地笑着,似是要将之前对她冷漠寡淡的年岁弥补回来,嘴角轻柔地弯着,眸子里除了宠溺还是宠溺。
乐正锦虞眉心突跳,手也不知何时落在了他的掌心里。她的心尖上仿佛砌了一道墙,摇摇欲坠,一塌即死。
她任他握着,全然忘记了反抗。
一切太不可思议,她宁愿自己只是做了场梦,现实尚被南宫邪驱使羞辱着,也好过这让她茫然无措毫无准备的结局。
“跟我回家吧。”乐正彼邱的声音里带着半分询问半分请求。
落在乐正锦虞耳朵里却如洪水猛兽。
“不!我不跟你走!”她拼命地摇头。
她如今想找到慕容烨轩与他远离这一场纷争,她不要被困在任何人身边,哪怕她在被他救下的那一瞬,已经弄清了那场掩埋九年的错知。
都是他,所有的一切都是源于他。
“为何非要如此固执?”乐正彼邱叹了口气。以前不是总喜欢跟着他的么?
他的臂膀缓动,乐正锦虞以为他会放开她,却没想到他反而将她抱得更紧了。
“母后托我好好照顾你。”
听他提及母后,乐正锦虞一怔,可来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