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部消息,自从越北道局势全盘糜烂,越北道总督司徒灏明和越北道兵马都统制李天正以身殉国,越北道驻军全部被打散,一路溃败,而朝廷的大军正在渭南道紧急集结,所以目前若是越北道能暂时支撑数日,元军还能在越北道保有北伐的前进据点,若然越北道全盘皆输,那么大元苦心经营的北疆局势将不复存在,一马平川的渭南道将直接暴露于金人的兵锋下。
但是现在越北道就是欠缺能够力挽狂澜之人,北疆边军统军总帅宗国刚轻敌冒进,被完颜宗毕诱敌深入,在驼龙谷伏击,二十万边军精锐死伤过半,其余被俘,只余数千人逃回。
金人顺势高歌猛进,越北道驻军又怎么可能是金人精锐军队的对手,加之,北疆边军和越北道总督府的矛盾由来已久,北疆边军的出击计划按理应该要和越北道商议,但是宗国刚刚愎自用,想要用一场大胜向大元皇帝王天佑的五十寿辰报捷,可惜出师未捷身先死,徒留残军泪满襟。
王启明之所以对个中缘由一清二楚,因为他就是已经身死的越北道总督司徒灏明的嫡系,这同时也是他急于想脱身离开这个官场的另一个重要因素,上面的顶梁柱都塌了,王启明再有大才,又有何用啊!
这时忽然听闻外面下人来报,有控鹤都的大人来访,任是王启明再老谋深算,久经官场历练,也吃了一惊,难不成现在局势未明,朝廷就要高举屠刀,或者今圣愤于越北道惨败,要找几个替罪羊去去心头的心火?
一时间,迟疑不定,一旁的侍卫头领是其起家的心腹,小声在其耳旁附声道:“大人,若是只有一人,不如…”,一边做了个下切的手势。
王启明低声喝道:“尔等放肆,怎可行此大逆不道之事!”
可能觉得语气稍微有些重了,毕竟在此艰难时段,决不能冷了下面忠狗的心,缓声道:“我知你忠心,不过能在外单独行走的控鹤都之人,至少是四品高手,就凭现在这些人,绝无把握留下他,事后只怕会牵连到你们啊!”
侍卫头领大为感动,正要再说什么,被王启明挥手制住了。
王启明仿佛下定了决心一般,瞬时冷静下来,又恢复到之前一府之尊的威严模样,正色道:“静观其变吧,若真是朝廷特使前来与我问罪,我这里还薄有资财,尔等分了各自散去吧!”
王启明带着从人赶到沙通海处,一见面连忙行礼道:“下官,越北道沧浪府知府王启明,参见指挥使大人!”
控鹤都阶级森严,上下等级分明,似此前被东宁道请去查办沙通海灭门案子的二人,不过是最低层的旗卫,属于基层一线具体办事人员,再往上则是指挥使,这已然正经是控鹤都的中坚武力了,指挥使向上就是沙通海的前任姘头玉清澜这类了,巡察使,堂堂三品大员,无论到哪,一品封疆大吏也要给面子。
沙通海出具的腰牌一般就是旗卫就可以佩带,不过花花轿子众人抬,别说王启明此时并不知道沙通海的官阶,就是知道,将其抬高一点又有何妨,官场之中,无非如此而已。
沙通海沉声道:“王大人请起,尚请屏退左右,本官有要务与你相商!”
王启明心中一激灵,迟疑半晌,咬咬牙,道:“还请大人恕罪,这些都是我的亲信属下,名为主仆,实为家人,并无任何不便!”
边说边给旁边侍卫使眼色,假若对方真的坚持,看来说不得也要铤而走险了。
怎料沙通海并不坚持,从怀中掏出一块玉牌,王启明大惊失色,轰然拜倒在地:“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微臣叩见钦差大人!”
王启明脑中灵光一闪,莫非还有转机,起身后,大义凛然道:“大人但有何事要属下效劳,属下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沙通海沉声道:“当真!?”
王启明刹那间万千思绪汇集,做了人生中最重要的一个决定,这个决定让他多年以后,回想起来,也一直庆幸自己当初做了最正确的选择。
沧浪府境内乱象纷呈,从王启明那边得到的消息是,包括府治临安县所在大半区域都已经沦陷,金人兵锋不日就会抵达蓉城县,像牛家庄这样的小村庄倒有一定可能暂时幸免,毕竟金人当前主要战略是将越北道全境控制,后方补给充足的金军对于粮食的需求并不那么迫切,所以主要攻击方向还是各路重要县城,小村庄属于次要攻略目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