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奶奶说话,把自己这段时间来做的所有的好事对事一件件的讲给她听。四奶奶一直弯着嘴角,笑容就没收过,等听完了就从袋子里抓了几大把花生奖给长生。长生喜滋滋的接过来,把花生放在炕头,一颗一颗的数进自己的小盒子里:“这是我给荷花拿猪尾巴的,这是我给荷花送东西的,这是我给荷花捂脚的,这是我给荷花挠痒痒的……”
荷花给四奶奶打洗脚水进来,听见长生在四奶奶身边儿桩桩件件的念叨不免脸臊。四奶奶抬头看看她没言语,笑容里多了些别的意味荷花见了有些吃惊,自打她嫁进来,就没见过四奶奶笑得这么舒心过。她想可能是因为终于又见了长生,也可能是因为她的病总算有了好转,还有可能是走的这几个月发生了什么其他的事儿,直觉告诉她定是与周夫子有关,因为周夫子的笑容好像也比以前抒怀了许多似的。
长生却没那么多念头,仍是自顾自的低头念叨自己做的好事,念到最后却有些犯难,因为好多时候荷花都对着他开心的笑,可是他并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对的事。他摸着一大堆圆滚滚的花生冥思苦想了好久,最后数了几十颗花生放在手里,一块儿扔进小盒子:“这些是我逗荷花笑的!”
四奶奶脸上的笑容却是更浓了些,又抬头去看荷花,看得她一阵阵的羞涩,像个新嫁人的小媳妇儿似地,红着脸去捅长生:“别嘟囔了,赶紧让奶奶睡觉吧。”
“哦。”长生开心的应了,把没数进盒子里的花生全都还给了四奶奶,想了想,又从里面拿了一个放进盒子里,道:“今天晚上我也帮荷花捂脚,这是今天的。”
荷花臊得再待不住,放下东西扭头出屋了。
晚上睡觉,荷花使小性儿似地故意把被褥拉开,长生便扯着自己的被褥贴过去,荷花再扯,他便再追,直到两人从炕的这头睡到了另一头。荷花躲无可躲,瞪他一眼,翻了身冲着墙不理他。
长生望着荷花的后脑勺静静地躺上一会儿,便悄悄的掀开自己的被子钻进她的被窝儿里去。
荷花拿手肘子顶他一下,道:“谁让你进来的。”
长生道:“我给你捂脚。”说着从后面抱着荷花,用脚去蹭她的脚,一下一下,弄得她又舒服又痒痒。
“混蛋,又拿我换花生……”荷花小声骂了一句,给自己找个了舒服的姿势,靠进了长生的怀里。长生受了凉,第二日一早便没什么精神。荷花把炕头烧得热热的,又熬了一锅热汤给他喝了捂在被子里发汗。长生身子壮,这病没发起来便扛过去了。因在家陪着长生,荷花也没回娘家,后来听她娘说王福根拿了东西来家里拜年,被她爹叫到屋里单独说了一会儿话,出来后人倒是显得规矩老实了,跟杏花说了些好听的,接了回去。
几日之后,荷花又约着桃花拿了东西去了王家庄,说是给杏花嫂子赔不是的,其实也是为了看看杏花回去之后过得如何。荷花不知是因为王二爷的那些话起了作用,还是她爹说了什么话把王福根吓着了,总之王家人见了她和桃花虽没亲戚的热情,面子上倒也过得去,说几句不冷不热的话,也就随她们坐着。
杏花说这几日过得还好,王福根也比头先待她好了,只怕她和婆嫂们不合,这几日正想着分家的事儿,打算分完了房子在两家之间起一道墙,往后各过各的,也少些摩擦。荷花和桃花也觉得这是个法子,至少少给了那些人找茬的话柄,也能过得安生些,两人又与杏花说了许多宽慰的话,不再话下。
只说冬去春来,很快便到了春种时节,荷花记着她娘当日与她说的那些话,是以与长生把自家山上开出的那片不大的地种下之后,便到她爹跟前儿张罗着让长生过去帮忙。荷花爹虽应得无所谓,心里自是受用。原他家里的地再加上霍家的那半亩聘礼,又嫁走了荷花,地多了,干活儿的人少了,只靠他和大宝两个到底辛苦。
至于长生,荷花倒也不用怎么劝说解释,那半亩地本来就是他爷爷留下的,后来他爷爷过世,他十一二岁就开始跟着四奶奶下地干活,待到十五六长了起来,这地里的活计便全是他的了,感情自不必说,他又不是个会偷懒耍滑的人,干起活儿比荷花爹和大宝还不惜力。
每天一大早他便拿了家什下地,见了荷花爹和大宝也不打招呼,没看见似的闷头干活儿,到晌午了,照样是不打招呼的回家吃饭,眯一小觉,下午接着去干。
时有村民从田边路过,都要望上长生几眼,笑着对荷花爹说你这女婿算是找对了,真给你卖力气啊。荷花爹不管心里受不受用,总会看不上眼似的回上一句:“干得多,吃得还多呢。”
荷花爹这话说的不错,长生是吃得多,但是很讲究,他只吃自家的东西。
午饭回家吃自不必说,每日下午,荷花娘会送些吃食和水过来,递给长生的时候他从不接着,依旧抡着膀子干活儿,又或者独自一人走到很远的地方坐着。等荷花来了,从她娘那儿拿了饼子给他送过去,他会很不安的往荷花爹那边儿望望,然后用力的摇头:“不吃他家东西。”
荷花想长生大概是记恨着他爹说他“能吃”的话,不论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