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穆目不斜视,一双眼睛皆落在叶泠身上,他的眸光幽邃闪亮,代表不满和等待,等待着叶泠迟迟未言的回答。
陈绣略显尴尬,更多的是落寞,杵在那儿,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既已经下了决心,为何见了面还是如此不知所措?叶泠懊恼不已,藏在毛套子下面的右手往左进了进,用力掐了掐腕上的一小块肉,霎时,一窜巨痛感狠狠地撞击脑海,撞得她即刻冷静下来,顷刻,望着东方穆,莞尔而笑:“因未曾出门,也不觉得冷,。倒是王爷,淋了一身雪,赶紧把衣服换了,免得雪一化开,沁了水,着凉就不好了。”
闻声,何芳华疾步走来,一瞅东方穆,甚是担忧,顾不得矜持,秀手伸了过去:“瞧披风,上面洒满了雪花,快脱掉才是正经。”
“没事。”东方穆不以为意,匆匆投给何芳华个清淡的眼神,尔后,双肩一顶,扯过披风,叫何芳华扑了个空,就这么生生僵住。
“王爷。”竹西上前,准备接过披风。
孰料,东方穆雷厉风行,一把提起披风,飕飕地抖了两下,纯洁白皙的雪花扑扑簌簌,全落到地上,眨眼化作无形无色的水,没入木地板,消失不见,好像它们从未存在过,唯有何芳华的酸涩久久无法挥去,只是点点滴滴却不曾表露脸上。
“这是用上好的藏羚毛做的,不易进水,既轻盈,又保暖。”也不问人愿意不愿意,东方穆潇洒一甩,披风飘逸飞过,直接落到了叶泠身上,又帮她系好了带子,确保其整个身子都被包住,松手,用命令的语气道,“以后多穿点。”
叶泠下意识地皱了皱眉。
一众看客瞠目结舌,跌落眼球。
堂堂邪王,何时变得如此温柔?
瞬间,四周升起袅袅的烟雾,有惊愕,有羡慕,也有嫉妒,只是嫉妒消失得太快,快得没有任何人捕捉到。
织云咧开嘴,一脸高兴,好似受宠的是她自个。
良辰讶异地瞟了瞟东方穆,俄而,目光怔怔,凝神沉思。
他到底什么意思?要我成为众矢之的吗?叶泠有些纳闷,还有些不适,这种大庭广众之下的高调殷切,叫她愈发清醒,愈发不安,不过很快,她就释然了,笑着,盈盈一拜:“谢王爷。”防备、猜疑不如主动出击,男人的心应该是极好骗的!
东方穆点头,自顾自地往屋里去了,一边走,一边问,语气一如既往,干硬之外皆是冷漠:“这段时日,大家都还好吧?”
热情来得突然,去得匆匆,简直犹如昙花,稍纵即逝。邪王终究还是邪王!
无一例外,所有跌落的眼球速速回归,还伴随着低低的讥笑和大松了口气的叹息。
没有期待,自然也无失望,对于被撇下,叶泠丝毫不觉意外,反安心地笑了笑,转身,朝堂上而去,同时,条件反射地,眯了个奚落的眼神,挖苦道:“王爷虽身在湖州,然心系广陵,洞若观火,府内一草一木皆了若指掌,况人乎?”看似阿谀奉承,实在夹枪带棒,暗里嘲讽。说完,她就后悔了,一个劲地齰舌。
明明准备讨好东方穆,怎么竟说出这话来?真是嘴欠。叶泠紧咬了下牙关,非常沮丧,只想狠狠扇自己几耳光。
果然,气氛马上变得凝重起来。
丫头、小厮心惊胆战,遽然埋首,屏住呼吸,祈祷不要受到波及。
芍药低头,站着,一动不敢动。
陈绣、何芳华骤然停了脚步。
连立在东方穆旁边的竹西也微微变了色。
但是,高位上的东方穆好像并没有生气,虽然他脸色阴沉,叶泠依然从他的眼神中寻见了丝丝笑意,一种狡猾且开怀的笑意,。
他又在打什么算盘?叶泠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忽觉头皮发麻,然,她到底久经战场,练达有余,顷刻,镇定如常,若无其事地走到东方穆旁边坐了下来,侧身,拈花一笑:“我们都好,劳烦挂心了。不可王爷在湖州一切可好?”
东方穆点头,扬唇,笑了笑。
陈绣、何芳华不由惊呆了。东方穆虽然从未吝啬其笑,却向来不随便说笑,尤其是在她们面前,入府几年,算起来,这还是第一次看到他正常的笑容。
原来,他的笑容那样温暖,那样好看,那样叫人难以忘怀,遗憾的是,那样的短暂。陈绣晃神了,何芳华亦晃神了。
仅有叶泠和竹西不觉有异。
“很好。”简短的两个字,看不出任何喜悲。
真难聊!叶泠暗暗吐槽,一时也不知该如何将谈话进行下去。
还好,还好,王爷没有发怒。众丫鬟、小厮揪着的心蓦然懈开,方惊觉冷汗淋漓。
陈绣、何芳华、芍药依次坐下,两个怀揣着迷惑和心猿意马,一个忐忑不宁。
“王爷走了两个多月,现又临近年关,又几笔大的支出,是否要妾身把账本拿给王爷看看?”叶泠搜肠刮肚,终于找了个话题。
“不用了。”东方穆的声音有些浑浊,似乎对此话题并不感兴趣,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