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刚伸出去,芍药就有些后悔了,奈何惯性使然,欲收回却已来不及,待清脆的把掌声贯入耳中时,她不由一慌,眼底露出几分怯意,抿了抿嘴,想要道歉,可碍于身份,又抹不开脸面,只尴尬地杵着。
铁苋懵了,脑袋嗡嗡作响,脸皮灼热发麻,无法置信地瞪着盈盈的双眼。小玉和月牙骤然停止哭诉,呆呆地看着她,泪水仿佛冰冻住,悬挂在她们的眼角处,纹丝不动。三叶也没有料到芍药会突然动手,一时思维反应不过来,瞠目结舌,僵在原地。
满堂鸦雀无声,时间仿佛就此定格。
二十几秒后,委屈、疼痛齐齐涌上心头,滚烫的泪水不自觉地溢出,悄然滑过红肿的脸颊,引得铁苋一阵颤栗,她紧咬着牙唇,吸了口怨恨之气,抬手擦去泪水,眼睛如凌冽的刀锋般盯着芍药,冷冷一笑,讥讽道:“铁苋不过是个卑贱的下人,但凭双手养活自己,问心无愧,不像有的人,为了钱,连身体、良心都可以出卖,与畜生何异?”
此话一出,犹如回击了芍药三个响亮的耳光,她心里的那点愧疚刹那间烟消云散,气得身体发抖,怒不可遏地指着铁苋,连说了三个“好”字,一声比一声沉,一声比一声长。
小玉和月牙热泪盈眶,激动不已,为铁苋的仗义执言,为命运对自己的不公。
三叶如梦初醒,忙上前轻拍着芍药的背后,软言宽慰:“夫人息怒,铁苋定是魔障了才会说出如此胡话,夫人万不要放在心上。”
芍药低头,大口大口地喘息,片霎,定了定,抬首一望,见铁苋倔强地抿着唇,神情忿忿,丝毫没有悔改之意,不禁火冒三丈,高声呵斥:“你看她,分明清醒得很,哪里有半点魔障之相?”
三叶沉着脸,不停地给铁苋使眼色,同时急声催促:“还不快向夫人请罪!”
铁苋愤然回击:“我又没有说错,为何要向她请罪?有错的是她,她才该向老天爷请罪。”
“你……”话未说完,芍药的胸口就开始剧烈起伏,气血带着淤痰上喉,竟卡住声带,伏在方桌上哇哇咳嗽起来。
铁苋、小玉和月牙冷眼旁观,三叶匆忙拿来痰盂,芍药咔了半天终于吐了出来,这才缓不少。
“夫人。”三叶又捧上了一杯茶水,芍药咕咚咕咚喝完,总算彻底恢复过来。
稍稍平伏了会,芍药面若冰霜,厌恶地瞪着铁苋,毫无留情地道:“既然你非要多管闲事,本夫人就成全你,索性让你替了她们其中一个。”
“不用!”小玉和月牙异口同声地拒绝,继而相视一笑,搀扶起身,走到铁苋跟前,深深鞠了一躬,然后大义凛然地面向芍药。
“我们虽然只是个小小的丫头,但也晓得仁义道德,今日铁苋姐姐挺身而出,我们已是万分感激,却无论如何也不能让她替我们受罪。”小玉斩钉截铁,。
铁苋悲从中来,当下哽咽,掩面而泣,三叶也忍不住偷偷抹泪。
“各人有各人的命,我们反抗不得,也只能认了。”月牙拉着小玉的头,眼中滑过缕悲伤,接着一字一顿道:“但愿夫人心安理得,日后不要做噩梦就好。”
芍药寒毛卓竖,支吾发问:“你,你恐吓我?”
“我们哪敢?”月牙勾了勾唇,描出抹嘲弄的笑意。
芍药又慌又气,镇定了几秒,手指一一扫过铁苋、月牙和小玉:“反了,反了,都反了,看我不把你们全卖了,让薛老爷好好折磨一翻。”
三叶大惊。
月牙怒道:“人数已满,夫人何必再为难铁苋姐姐。”
芍药眼光一瞟,见铁苋色若死灰,洋洋一笑:“我一会就去跟王妃说,锦丽轩不需要那么多奴才,将铁苋也卖了,王妃再无不肯的。”
“夫人……”
三叶刚要跪下,铁苋及时将她拉住,傲然道:“不用求她,卖就卖,大不了一死。”
芍药气极,她本是故意威胁威胁铁苋,好让其低头,孰料事情竟发展到如斯地步,再改口也不行了,只得硬着头皮道:“行,你们都是女中豪杰,就我一个贪财歹毒。”语落,拂袖而去,自回屋内。
三叶不舍地看着铁苋,眼泪夺眶而出:“你这是何必呢?”
铁苋淡然一笑,装出副大无畏的模样,反过来安慰三叶:“姐姐毋须难过,有些话我不吐不快,今日说出来心里倒舒坦多了,纵使死了,也是个痛快鬼。”
“都是我们连累了姐姐。”小玉和月牙一脸自责。
铁苋摇摇头:“不,我如此做,为的不过是自己心安,与你们无关。”
“若下辈子投胎,千万看准了,再别做奴才,只捡那贵妇人的肚子里钻……”三叶说着泣不成声,四个丫头悲不自禁,抱头痛哭。
何芳华听了此事,不免落泪,还发了一翻感概。陈绣闻言,只幽幽地叹了口气,整个人无力地歪倒在榻上,再不想动。
而叶泠却没有任何反应。
织云很不理解,眼眶红红地问:“王妃不管管吗?”
我自顾尚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