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说得不错。”我低着头承认,声音有些发抖,他说得不错,他已经护我太多,而我的周围却总是那样的混乱,换了任何人,都不会信我。可我该怎么办?怎么说?告诉他我是灵魂附体?怕是子荫都不会信,我再怎么说,子荫也只会认为是慕容安然的诡谋,暮青晚必也一样。我根本不了解这个神秘的慕容安然,更拿不出丝毫的证据证明我不是她。其实我就是她,从肉体上说。更也许我根本就是不存在的,付且贵也许只是慕容安然精神错乱的结果!便是先前的世界最科学的鉴定也只能得到这样一个结果,不是吗?
“你承认了?你终于承认你是慕容安然了?”明明他是那个逼问我的人,但那摇摇欲坠,慌乱地忍不住伸手撑桌的模样,竟好似被逼到绝境的人不是我,而是他!
我好想笑,却笑出一滴泪,热热地滴在手心正中,这世界怎这么荒唐?上天,你要我在这里重生,是要将我赶至绝境,还是要将他逼入困谷?我极轻微的声音,却带着毫不犹豫的坚定:“我不是慕容安然,无论殿下信与不信。”
“我想看一样东西。”他深吸了一口气,总算平静了一些:“若我错了,从今以后,绝不再提慕容安然。”
“倘若殿下没错呢?”我问。
他一言不发,只看着我,我就笑了起来,笑得双眼氤氲,柔声道:“殿下要看何物?”
他抿了抿唇,好似用足了气力,才说出这句话来:“你的手臂!”
我抬眼看他,雾色迷朦:“殿下当真要看?”
他不曾犹豫,坚定地点了点头。我轻声说了一句:“好。”便拉高了袖子,然后温声对他道:“殿下为何不近来看得仔细些?”
他的脸上分明是坚定之色,然而足下却是丝毫不动,我等了一阵,叹了口气,重新拉好袖子。他面无表情,眼中情绪万变,整个人竟好似痴了一般,我看着他,带着悲伤,带着悯怜,我帮不了他,他更帮不了我,任谁也帮不了我,这一切早已注定!也许子荫才是对的,在他对着我醉念那首艳词的时候,我就应该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去,也许,也许,不至到如今这般,弄得两败俱伤。
“叩叩!”轻轻的敲门声在绝对的安静中,却能惊得人心脏大跳,大约是萍儿送餐来了,我收敛了心神,悄悄抹了抹眼角,起身打算去开门。
“呯!”一声响,我停在半途,桌上的石砚已经越过我砸向了大门,滚到地上又发出一连串的哐当声。我不及看清那砚台是否碎裂了,耳边又响起他的大吼:“滚!”
萍儿必定即刻退了,因为连我都被他突如其来的暴躁给惊吓到了,也许整个暮府都不曾有人见过他这般。他转了身,不看我,再抬手,已怒气勃发地将桌上剩余的东西全部扫翻在地:“付且贵,付且贵!给我一个解释!给我一个解释!”
我没有解释,也没得解释,只能平静地告诉他:“殿下也不知该在我臂上找什么对吗?其实太子殿下也不是在找,他只是试图提醒我,我的臂上缺了一样东西,一粒守宫砂。”
他按着桌角,那样优雅的形体竟似有些颤抖:“为何?为何要告诉我?你可以继续隐瞒,也许这一生,我都不会想起!你分明可以做到的?你为何不继续瞒着我?”
“我不想欺骗殿下!”我的眼中映着他虚弱的身影,口中却平静道。我忽然想起一句话,天地合,乃敢与君绝!如今我的天与地早已合在一起了吧?天与地!何谓天?何谓地?天地之间可还有我容身之地?
“哈哈!”他背着我低首大笑:“是谁?是子荫吗?他许了你什么了?妃位?后位?还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权臣之位?你为何不同我要?难道,我会给不起吗?”
暮青晚已经走了,萍儿悉悉索索地收拾着地上的狼藉。我蹲下来,同她一起,她只看了看我,勉强笑了笑,却不说话,也不同平日一般试图阻拦我。她的态度我不奇怪,今日的变故这般突然,莫说是她,便是我这当事人也有些始料未及。面对暮青晚的异常,她必也是同样的慌乱与迷茫。前途难测,如今对我对她,都只得这四个字了。
刚收拾妥当,便有人闯了进来,我靠着书桌,费力地抬了抬眼,原是司徒盛。他该是来兴师问罪的吧,但今日,我的心情已经糟到无法用言语形容,实在抽不出一点儿的闲情雅致来安抚他了,干脆连招呼也省了,只等着他再加一场炮轰好了。
然而等了半晌,司徒盛竟然不曾发火,瘦小而矍铄的身子挡在门口,尖锐的面孔上尽是深思之色:“付且贵,史官的院子这般热闹,可不是件好事!倘使皇上问起来,可不好交待。”
“此事再无二回,司徒大人放心。”他的态度还算客气,讲的也在理,我只好耐足了性子答他。
感觉大脑成了一团浆糊,明明想要逃避,但随口说了句与他稍稍相关的话儿,我的脑中就又浮起暮青晚离去前的神色,平平静静,冷冷淡淡,好似又回到初见他时的模样。我什么都没有承认,但也什么都没有否认,他必已对我失望到了极致。除了那一阵带着决绝的大笑和那句带着讽刺的质问,他再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