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白的。”我道,然后眨眨眼,一脸顽色:“回头便将它供在神位上。”
“且贵!”他抿唇一笑,然后有些嗔怪地唤我。
他的笑含情带意,我向来抵挡不了,忍不住环上他的腰,吻上他的笑,感觉他柔软平滑带着凉意的肌肤。
“且贵!”他回拥我,任我软绵绵地将脑袋靠到他的肩上:“今日之事,你没有什么要说的吗?”
“说什么?”我也不想太闪避,平静地回问他:“是殿下今日的好心么?”
“好心?”他轻笑出声,却带着明显的嘲讽:“你以为我身上还有这样东西吗?”
“当然是有的。”无数往事自脑中闪过,竟是那般的清晰,原来早在开始,他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便都刻在了我的心中,我分明厌恶着他,偏又不自觉地观察着他,原是感情真是一件莫名其妙的事情:“我可一直记得,殿下曾经想杀慕容安然,但最后却还是对付且贵手下留了情。”
“你说那一日!”他想了想,然后笑道:“我想杀你的心思不过一闪而过,你居然就看了出来!你还是真是天赋异禀!”
谁知道呢?谁知道是他不小心泄露了情绪,还是我真的擅长揣测他的心思?有时我好像很了解他,有时我又觉得离他很远,连看都看不太清,这又是怎么回事?还是别人都有这样的感觉?暮青晚,他对着我又是什么样的感觉?也是这样吗?还是一抬眼就已经看清了一切?
我正想着,他又抬手点点我的侧脑,调侃道:“可惜这脑袋瓜子,真有些不搭档!”
我微撅了嘴逗他,他却叹了口气,道:“且贵,我是不是顺了你的话,承认这所谓的好心,比较好?我自己也觉着是这样好的,可我不想欺骗你。其实我想杀的人是付且贵,让我不得不手下留情的却是慕容安然。”
这话好生奇怪!竟与我以为的完全相反!可究竟是什么意思?
我有些发愣,脑中转不过弯来,刚想再问清楚些,他却伸手捧了我的脸,专注地看着,然后认真道:“且贵,倘若你发现,你中意的人根本不同你所想,你还会继续中意他吗?”
他的指尖冰冰凉凉地贴在我的脸上,在这渐暖的日子里,颇有些舒服的感觉。他的表情很认真很认真,清清楚楚地告诉我,他执着于这个答案,而我不能逃避。可是,我中意的人是他,他的野心,他行事的手段,我都是知晓的,还有什么会不同我所想?我真的不太明白他的意思。
“殿下,这不同是指什么样的不同?”我蹙了眉回问道。
他一阵沉默,让我觉得似要放弃这个问题一般,然后他又开了口,坚持道:“比如,你以为我有过好心,但其实我连一点都没有;比如……”
他说了一句,顿住了,却再也说不出第二句,与我相望的眸中竟出现一丝慌乱,他赶紧别了脸,将我的脑袋按到颈间,然后轻声道:“算了,当我不曾问过。”
“殿下!”我虽然奇怪,但还是搂紧他的腰,诚心道:“当初殿下欲杀我,我分明又恨又怕,但这颗心却还是不由自主失在殿下身上。其实我自己也不甚明了为何,但我想殿下便是再不同,难道还会让我更恨更怕吗?”
“倘若,倘若会呢?”他在我耳边呢喃道,声音小得让我几乎无法听清。
但我还是听清了,我有些糊涂了。他这话是何意思?是子荫说的意思吗?可即使他心中没有我,我也不会怨他,恨他。我孑然一身,在这世间本就没有恋恋不舍的东西,唯一有意义的那条性命,也早已用来抵偿他的救命之恩。他便是即刻要我为他死了,或者是为挽月死了,我也不会改变心意,最多也不过觉着些微酸楚罢了。
我想不出其他理由会让我更恨他,更怕他,于是坦然道:“那我还是中意殿下的!”
“真的?”他难掩欣喜,然而不待我回答又搂紧了我,顺势亲吻我的发顶:“且贵,你可要记着今日的话,不要反悔!我不允你反悔的!”
“不反悔。”我顺着他道,只是他为何这般在意?
根本没有什么事会让我反悔,不是吗?
今日当入宫觐见,所以清早的时候,萍儿便送来了新衫。天气渐暖,衣物也薄了,这时节流行的是丝绸制衣,我这套新衫也不例外。但同是丝绸,也是有不同的,我这套新衫,虽然是考究的,却是纯青色,一丝纹路都没有。上回宫宴,我穿得是极好的料子,看似不张扬,但靠近我的达官贵人们,一眼就能看到那些昂贵的细节。今天我要见的人是当朝天子,便连这些细节也省了去,只简简单单的一身素青。
宫中与上次所见并没有太大不同,不算高的楼宇和殿堂,廊间挂着极朴素的宫灯,硬要说奢侈的也只得殿前的汉白玉阶台。再节俭,尊卑也是不能没有的,这汉白玉的阶台只得圣武帝一人能行,这就是规矩,帝王家的规矩。
我们入宫时,圣武帝未下早朝,便由宫人带我们在御书房外候着。近午时,圣武帝方才归来。圣武帝的身后紧紧跟在黄公公,上回在暮府见过的,姓黄单名文字,看今日的场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