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荫终于阴恻恻地笑了,随口唤我道:“付且贵!事情到了这般,你倒说说我当如何作想?又该否放在心上?”
这是他给我的机会?带我走的机会?他们争夺的人分明是挽月,如何却要我来做这里外都不是的人?只是子荫分明太小瞧我了,便是暮青晚心中之人不是我,又能如何?我本就没有真正的期待。再如何,也是暮青晚更可信,更可靠,不是吗?
“付且贵不过是个下人,如何能左右太子殿下的心思?殿下英明,自有定夺。”我小心翼翼地推脱道。
“我要你回答,你便回答,这般推搪是何意思?奴才不从,主子也不从,如今连你这个付且贵也是不从!莫非真欺了我这个太子不成?”
“子荫!”暮青晚皱眉轻唤了一声。
我只好道:“是付且贵的不是,太子殿下息怒!其实,我以为,三殿下此举不止为了挽月姑娘,更为了太子殿下。众人皆知,太子殿下对挽月姑娘一片痴心,所谓关心则乱,三殿下也是担心发生意外,太子殿下会乱了方寸。如今这时候,太子殿下一言一行,一举一动都在皇上眼中,三殿下留了挽月姑娘,实也是为太子殿下绸缪。二位殿下兄弟至亲,自不会为了几句不清不白的言语,坏了骨肉情深。”
“且贵说的不错。但终是是青晚的不是,子荫便要怪罪,也是该的。”暮青晚接口道,他的言行神色极为真诚,又似藏着些微委屈,自然地恰到好处。我佩服地五体投地,心中不由苦笑,为何我有为虎作伥的感觉?时也,命也!
子荫看着我,面色柔和,但那眼神却分明如刃,一刀一刀砍向我,似要割碎我一般。我假装勇敢地回望着他,半晌,他终于收回了视线,上前拦了暮青晚的肩,笑道:“付且贵说的有理,也是子荫暴躁了些。如今细想来,还是青晚缜密,否则出了岔子,为兄真不知如何是好了。”
他说完了又轻声叹口气,然后继续道:“为兄待挽月如何,青晚自是清楚的;青晚的人品,为兄自也是清楚的。只是一时急了,今日之事既过,青晚也莫放在心上。虽说如今两府近了,我这做太子的也不好日日过来,挽月便要由青晚多加关照了。”
“青晚在外多年,只得子荫频频探望,这情谊一世难忘。今日不过是个误会,解了便罢了,子荫如何说这些话儿?我这宅院,便是子荫的宅院,其他客套话,你我兄弟又说什么?”暮青晚握住子荫的手,暖声道。
我静静地望着他俩,果真是同胞兄弟,便是外表不同,心性却是一般无二,我这样的,当真是受不来。
“且贵,过来!”客套了几句,子荫忽又叫我。
我只好上前道:“太子殿下!”
“虽说今日是个误会,若没有你,我与青晚的心结也不会这般快解了。该赏!”说着,他从袖中掏出个锦盒,递与我道:“母后赏了我两粒南海大珠,刚巧带在身上,原想着一粒赠与挽月,那这剩下的便赐予你了!”
无功不受禄,更何况还违逆了他的本意,我不敢接,只谢恩道:“谢太子殿下赏赐,只是南海大珠甚为难得,又得姑娘家的喜爱,殿下还是留与府中宠妃更合适些!”
“我要赏人,还有赏不下去的时候?青晚,你说这事是不是有些怪?”子荫笑道:“你便是自己不喜,也可备着,日后留给中意的姑娘,不是?”
“既是太子殿下的赏赐,便收了吧!”暮青晚跟着子荫淡淡道。
我只好双手接了过来,然后收进袖中。收了一半,子荫又道:“果真是青晚的话有用些!我这南珠怕是不讨喜,人家连看都不曾看就收起来了。”
我无奈地取出,小心开了锦盒,竟是一颗拇指直径的珍珠躺在盒中,泛着柔和的乳色荧光,美得让人震撼。我曾见过这半大的珍珠,上了柜台少说也得数万,这一粒真不知价值几何!爱美之心,我也是有的,只是这珠子,来自子荫的手中,我便心寒了。我勉强笑了笑,回道:“这般华美的南珠,付且贵生平未见,怎会不喜?刚刚不好打开,只是怕在太子殿下面前露出喜色,失了礼数罢了。”
子荫点了点头道:“如此便好!今日之事,过了便过了。我既来了,便先去探望挽月。青晚先备着桃花酒,我去去便来。”
“且贵!”暮青晚轻声唤我,然后牵了我的手回房。
夜色已晚,灯光柔暖,桌上摊开的宣纸晕着淡黄的光圈。他拢拢袍袖,取出一个精致绣包,解开来,将包中物慢慢展在灯光之下。
灯光下是一串珍珠,华美异常,我愣愣地看着,不明白他究竟何意。这串珍珠,若说一粒,并不及子荫送我的那颗大珠,但这是一串,少说也有二十粒,个个珠圆色润,品相大小毫无分别,同样也是极罕见的东西。
“敢问殿下何意?”我试图平静道。
“我让暮成特意挑着送与你的!”他有些诧异道:“不喜欢吗?”
“喜欢。”我伸手抚上那串珍珠,轻声笑道,多美,好似泪珠一般动人,我如何不喜欢?子荫刚送我一粒大珠,他便加送一串,为何?因为我会喜欢,还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