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自己的娘亲来,云儿眼里亮了起来:“我娘的手艺是真不简单的,勾稿,上绷,勾绷,配线,刺绣,装裱,无一样不精。也是我姥姥教的,我姥姥家本是苏州城里有名的绣娘,后来嫁过来跟了我姥爷,才到了这里农庄上。”
曜灵心下一动,眼光便定在了云儿脸上。
这丫头长得好,若依她所说,只怕活计也不坏,将来只怕…
曜灵待她将回忆说完,方轻轻开口道:“想来你平日也在城里住了?”
云儿点头,眼里复又浮出泪来:“我娘好容易攒下钱来,买了西宁胡同里一间小土屋子,可她这一走,就叫我败出去了。”
皮丫头忙安慰她:“你也是没法子,总不能放着你母亲不管。叫她入了土,她也安生你也安心不是?”
话糙理不糙,云儿虽还有些伤心,闻言却还是微微点了点头。
曜灵这才继续问了下去:“那依你看,城里常有那些贵客,到你母亲做活的铺子里定衣服?”
云儿想了想,到底还有些小孩子心气,当下就扳着手指数了起来:“一般也有好些,不过要论来得勤,那不过就是几家而已。巡抚安大人算一家,城中有名富户,江老爷也算一家,还有就是提刑按察使赵大人家了。”
赵大人!曜灵心里咯噔一下,怎么到哪儿都有这个赵大人?!
“安大人现在只怕不中用了!”叮当又带了些热气腾腾的馒头回来,听见云儿的话便有些没好气:“安夫人和安小姐,只怕再也没那个心思去定衣服了!”
云儿不好意思伸手,曜灵微笑着替她拿了个馒头:“多吃点!才不是说了管够?!”
几个姑娘一起笑了起来,这才纷纷抬手去拿。
曜灵又缓缓道:“富户江老爷又是怎么回事?”
云儿咽下口中食物,匆匆道:“我也是听说,江老爷原先是做瓷器生意的,上一辈还领过内务府的差事,替宫里进货。不过现在没有了,却也是有钱得很!回回江夫人带了姨娘小姐们来,都要定上几百上千的…”
曜灵若有若无的听着,直到云儿说得气竭,自己停下来喝水方止。
“那么,赵大人呢?”曜灵待云儿吃饱喝足了,方才慢慢抛出这个问题来。
云儿将身上馒头屑拍了下去,天真地扬起脸来想了想,然后方做出正经的模样来,道:“赵大人可是最了不得的了!”
曜灵和叮当一齐笑了起来,前者笑云儿的稚气可爱,后者却笑其没有见识,。那个胖呼呼的赵大人?面人一样的没气性,最了不得?!
曜灵爱怜地拉过云儿的手,道:“怎么个了不得?也说出来长长我的见识。”
云儿瞪大了眼睛,提着精神运着气道:“回回都只有一个夫人来,却一定就是上万两的衣服,姐姐们你们说,是不是了不得?!”
叮当再也憋不住了,哈哈大笑起来:“赵大人妻管严是出了名儿的!家里只有二个姨娘,还都叫夫人管得死死的,自然出门不叫带了。且家中只有三个儿子没有女儿,又都没有娶亲,夫人一个人去,又有什么稀奇?”
云儿面红耳赤,心想姑娘你知道得这样清楚,还问我做什么?我哪知道他家里详情?!
曜灵忙安慰云儿:“这位姐姐知道,我却不知道。今儿若不是你说,我竟也看不出来,赵夫人竟有这样豪气,一出手就是上万的银子?!”
云儿重重点头:“可不是?我娘常说,这城里除了赵大人家,还有谁家这样有钱?不过外人常常看不出来罢了。”
叮当的笑意渐渐隐去,果如曜灵所说,内院影射外院,若不是这丫头说出来,谁能相信赵家这样有钱?!
又想到别院这块地,当初买时世子爷心急,也没细问价钱,经办的又都是赵家的人,会不会…
叮当脸色沉了下来,曜灵却只当没有看见,只管又问云儿:“那夫人都给自己定么?上万的银子,能定许多套了吧?”
云儿却又摇头:“也不尽是。看送来的尺寸,有大有小,是不一样的呢。”
叮当立刻开口:“你怎么知道这么多?尺寸你也看过?”
云儿有些怕她,见凶巴巴地问来,忙提了小心,声音细细地回道:“我娘晚上常将活计带回家里来做,我虽年小不会配线,刺绣,装裱,可勾稿,上绷我还是能帮得上手的。因此才知道得细。这痊姐姐别怪我,我不是去铺子里偷看来的。”
听到最后,曜灵有些好笑起来,便瞟了叮当一眼,后者觉得了,亦有些讪讪地。
“这位姐姐没有怪你,她不过说话常就是这个腔调罢了。”曜灵笑对云儿道:“还有一事要问你,赵夫人人怎么样?”
云儿摇摇头道:“我没见过,平日铺子里是不许我去的,我只听我娘回来说,赵夫人长得不算出众,看上去,”说着有些胆怯地看了叮当一眼:“跟这位姐姐有些类同。”
曜灵绷不住,哈哈笑了起来,叮当红了脸,心想好个丫头,倒会绕着弯子说我凶呢!
笑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