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就这样慢慢流逝着。由于失血过多,沈云勤感到头有些昏昏的,嗓子里也干得厉害,视线开始模糊起来,想必自己撑不了太长时间了。“乌鸦啊乌鸦,我就要属于你了!”沈云勤向乌鸦轻声道。
乌鸦扑棱了两下翅膀,表示认同,依然极有耐性地等待着。
突然间,变故陡生!一条花影骤然在极近距离内扑向乌鸦,将它彻底缠倒在地。沈云勤强撑着仔细看去,竟是一条两指般粗细的花斑细蟒,利用身体的色彩掩护,偷袭乌鸦得手!
乌鸦拼命挣扎,尖利的喙狠狠啄向蟒蛇的躯干,却因为施展的空间有限无法造成致命伤,更无法阻碍蟒蛇的身体越缠越紧。
眼见那乌鸦挣扎的空间越来越小,就要葬身蛇口,望着那双小眼睛中流露出的不甘与哀伤,沈云勤心中仿佛有什么东西碎了,压抑已久的怨念与愤怒终于爆发!他全然不顾身上霎时崩裂的万千伤口,猛扑过去,用尽全身力气拉开手中缠作一团的细蟒。
蟒身溜滑、攥捏不住,他便强忍腥臭、用牙紧紧咬住细蟒身躯,双手只管箍住蛇头,用力拉扯起来。正当他自觉力将竭尽、无以为继时,突然感到体内一阵烦闷,两道淡淡的金芒从体内延展而出,分别沿着两只臂膀向那双合在一处的如钳之手汇聚而去;金芒所汇之处,蛇头竟倏然而落。
沈云勤只觉手中一松,口中的蛇身随即软了下来;那不肯轻易就死的乌鸦稍一挣扎,顿时便脱开了缠绕。死里逃生的扁毛畜生兴奋地在空中盘旋了两圈,“呱呱呱”地叫着,又不解地落到一旁,打量着救了自己却因体力透支而再次昏厥的沈云勤伏倒在地。
也不知过了多久,沈云勤只觉得嘴边一阵清凉,那清凉随即爆裂开来流入嘴中,却是一股苦咸。说也怪,苦咸流入干涩的喉咙时竟有说不出的惬意;流入肚中,却又让身体温暖起来。一股生力逐渐从腹中升起,直冲天灵;不多时,便让沈云勤缓缓睁开了眼睛。
最先映入眼帘的竟是一只黄中有黑的炯炯小眼,自是那只乌鸦站在他的胸口,歪着头看他。乌鸦见他睁眼,“呱呱”叫了两声,显得极为欢畅,飞到一旁不知在撕弄着什么。
沈云勤慢慢坐起身来,朝乌鸦望去,却见它正在卖力地撕咬一条死蛇,看花纹身态正是被他捏断头的那条,蛇腹之处还有一处被利物划开的痕迹。沈云勤对蛇并不陌生,一看便知是蛇胆的所在。
他舔舔嘴边残留的一抹苦咸,暗道:莫非自己刚才吞下的,竟是这扁毛畜生喂给自己的蛇胆?却真是一只通人性的怪鸟。
就在此时,那落在不远处的蛇头吸引了沈云勤的注意。方才他只想拉直蛇身,救出被缠绕其中的乌鸦而已,从未想到自己能够捏断蛇头。现在看那蛇头断口齐整,完全不似人手所为,倒仿佛被利刃斩过一般。沈云勤顿时想起了前些日子里砍下的柴禾,断口也都是这般齐整。明明自己手里并无寸铁,为何又能一下掐断蛇头?莫非……莫非他们所说的什么剑魂……真的在我身体里?一股寒意渐渐笼上少年心头。他惊疑地看着自己的双手,毫无特异之处;双手用力一拍,也并无金铁交鸣之声,倒是将正在大吞蛇肉的乌鸦吓了一跳,小脑袋滴溜溜乱转一番,发现无事后不满地“嘎嘎”叫了两声,便低头继续享用美餐。
沈云勤仍不死心,撮掌成刀,狠狠心向身边的大木用力砍去,只疼得自己哇哇乱叫,却无半点效果,惹得乌鸦又抬起头来对其好一阵鄙视。忙活了大半天,依然毫无所获,沈云勤逐渐淡了试探体内剑魂的心思,“好歹是帮了我,兴许在斩蛇的时候消磨干净了罢?”他想。扭头见乌鸦吃得香甜,也感到自己腹中开始饥饿起来。那乌鸦却仿佛懂了他的心思一般,见沈云勤望过来,几口将蛇身咬成两段,叼起一段飞到他身前丢下,又返回去吃自己那段。
“好畜生,不枉我救了你。”沈云勤道,捡起蛇段掂了掂,却也有几斤重量。人饿的时候,便什么都顾不得了。他自幼与阿婆逃难,什么苦没吃过?蛇虫鼠蚁自是吃了不少。此处虽然无火,却也能忍耐将就;埋头将生蛇肉用力嚼了,一口口吞下肚去。
腹中有肉垫底,沈云勤的精神便好了许多。想到乌鸦濒死时尚且奋力挣扎,也就再无寻死之意,反而暗下决心:如能生离此地,便是走尽千山万水,也要寻到妹妹下落;到时若能用这具谁也搞不懂的身躯换得妹妹无恙,对方是杀是剐自己也无所畏惧。
待体力略有恢复,沈云勤便挣扎着爬起来,一面将吃剩的蛇肉向乌鸦抛去,一面拱手道:“鸦兄!多谢!有缘再见了!”说罢,摇摇晃晃地认准一个方向,独自蹒跚而去。
那乌鸦早已将自己那份蛇肉吃完,见沈云勤又抛过来一段,也不客气,一啄一仰吞进肚中,“呱呱”地回应了沈云勤两声,也振翅向远方飞去。
这崖底的老林想必已平静地生长了许多年,层层叠叠的树冠密密实实,又极富弹性——少年落下时破开的枝叶几乎瞬间便合拢回去——如同一个笸箩编织成的盖子,将大部分光线都挡在外面,即使在白天也显得昏暗幽深。沈云勤创伤未愈、体弱身虚,更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