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秀不一会儿清醒了,看到旁边幼小的子女和微笑的丈夫,也渐渐平息下来。
有儿女绕膝,本身就是做父母做大的快乐。
正华先出生,是哥哥;正芳晚出世五分钟,是妹妹。
不过,两个小家伙的关系缠杂不清。正芳知道上面还有一个哥哥,高兴得跟什么似的。刚开始,正华叫正芳妹妹,她不答应,反过来叫正华的名字。久而久之,两个小宝贝儿就这么叫着了,一个叫对方正华,一个叫对方正芳。巫立行两口子也懒得纠正,小家伙们都彼此吹嘘哥哥的厉害,好像吹得越厉害就越能得到哥哥的承认。
“小华,小芳,饿坏了吧,妈妈给你们做饭去。”
“妈妈,你也饿坏了吧?刚才爸爸说你饿昏了,是吗,妈妈?”正芳是家里唯一的小公主,很多时候她也感觉到父母似乎对她温和,对正华严厉一些。
“没有呢,妈妈刚才在觉觉。好了,宝贝们,妈妈做饭饭咯。”冉秀不敢问那个禁忌的话题,巫立行也闭口不提。
巫立行的办公桌上,有一张随信寄来的照片。照片里,逐渐长大的大儿子一身戎装,显得更加成熟。看着照片,巫主任的思绪,早已飘走了。
年轻时的巫立行,是大帅哥一枚。当时的他,也不知道什么是爱情,只是很喜欢和泼辣的阮秀在一起的感觉。说来奇怪,阮秀在别人面前风风火火,唯独在巫立行面前,像一只温顺的小猫。他喜欢听她唱歌,听她说话。
大宁河水,四季长流。两个年轻男女,终于走到了一起。没有家人的祝福,因为双方都有上大学的潜力,那个年代高中生恋爱是不被允许的。两边的家长到场,双双被家人禁足,没有参加高考,被取消了资格。后来,倔脾气的巫立行冲破父亲的阻挠,还是和冉秀在一起。
一晃,儿子出生了。看到刚出生的巫山,巫立行不知所措。和父亲的关系一直比较僵,没有得到父亲的传授,不知道如何做一个父亲。不管怎么样,血浓于水。父亲虽然不满意儿子不听他的话,还是给他安排了工作,同时还有自己的妻子。
儿子的出生,让年轻的巫立行暗中有了一丝嫉妒,有些时候自己都有些鄙视自己,怎么可能嫉妒自己的儿子呢?看到妻子奶孩子,抱孩子,再也没有时间陪他,心里稍许有些失落。后来,他有机会上大学,回家商量,老父亲一口拒绝了:“推荐选拔的大学,那些大字不识的人都能去,我不认为有多少含金量。”
看着儿子一天天长大,他即使当了革委会主任,每天回家最快乐的事就是陪着孩子。慢慢的,孩子会走路了,会说话了。他第一个会说的居然是“爸爸”,让巫立行也在妻子面前小小得意了一把。
突然之间,儿子就像变了一个人,成熟了,稳重了。自己也乘风而起,做到了这个年龄能到的最高度。
俗话说,母子连心。母亲的爱,如海,全是包容。而父亲的爱,如山,在儿女后面遮风挡雨。
“主任,主任?”司机不想下去,就一直要跟着自己开车。通讯员换了,名称也变了。不再叫通讯员,叫秘书。新的秘书饶勇,小伙子挺勤快的,就是少了一点磨砺。他看到巫立行一直坐在那里发呆,电话都响了好久也没接,忍不住提醒。
“恩?什么事,小饶?”
“电话。”
“你好那里,我是巫立行。”巫立行稳了稳心神,拿起电话。
“请问是巫立行同志吗?我是伟人同志办公室的。你的儿子巫山在唐山大地震中,表现突出。首先我代表伟人同志对英雄的父亲表示感谢。”对方的声音没有起伏,就像机器人说话,巫立行的心抽紧了。
“同志,你说。”巫立行的声音在颤抖而不自知。
“是这样,巫立行同志。目前巫山同志已经被送到协和医院,没有苏醒,暂时还不敢手术。医生说,能不能醒得看他个人的意愿和意志。这两天,等病情稍微稳定,就要转移到港岛的炎黄医院。毕竟,那边的各方面条件都比这边要好。”
巫立行心中,像放下了一块石头。儿子还活着,我最骄傲的儿子还活着。是啊,小的时候,他摔跤跌倒了,我就对他讲,自己爬起来。儿子啊,这次你也只是摔了一跤,爸爸相信你,一定能自己爬起来!
“喂?喂?你还在吗,巫立行同志?”
哦,还在接电话呢:“同志我在。还有什么事?”
“伟人同志让我们问你是否来见他一面。”
“好,我来。你说在哪个病房?”
“不用,巫立行同志。让蓉城军区的人送你过来吧,到了京师军区,直接送你过去。”
放下电话,巫立行就想把这个好消息告诉给妻子,想了半天的措辞,他拨通了电话,嘟嘟了两声,电话通了。诶,是正芳这个小家伙,里面传来奶声奶气的童音:“你好,这里是巫立行的家里,没事儿我就挂了啊。”
“哟,我们家的小公主啊,你猜猜我是谁?”
“爸爸,你是爸爸!”结果小家伙跑开了,听筒里传来她的欢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