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采薇为了不叫人发觉,等天色黑透,晚了一步才离开相府,待回到王府后门处,下人早已打点清楚,返回新房的一路上没有碰见任何不该出现的人。
“小姐,你可总算回来了!”在新房门前不停踱步的丫鬟琵琶一见裴采薇回来,立刻将她拉了进来,将院门掩上,“可急死奴婢了!”
“怎么了?有谁来过么?”
裴采薇随琵琶匆匆进了新房的门,换上一双早就预备好了的崭新绣鞋,在妆台前仔仔细细将头上的凤冠戴好,一边低声问道。
“除了夫人和送二小姐进来的人,倒没其他人来过。”琵琶从上到下替她整理了一遍,边轻声回道,“但是夫人见王爷喝多了的样子,怕王爷会忽然提前回新房,所以前来催了一遍,见你没回来,又到前头去劝酒了。”
她撇了撇嘴,推开琵琶要替她披上红盖头的手,起身走到床边蹲了下去。
裴余殃果然在床底下好好躺着,一动不能动,见她拉开拔步床底下的木板,一双黑白分明的美目几乎能喷出火来。
“难受么?”她嘴角带着一分若有似无的笑,轻声问裴余殃,又似才反应过来一般,“哎呀,你看我这记性,你现在连话都不能说呢!可是再难受,你也得给我在底下待着!”
说罢,探手将裴余殃嘴上堵着的布又塞紧了一些,继而拍拍手,将木板又拉回原处,一脚踩了上去,坐在床沿边。
琵琶站在一旁看着床底下的裴余殃,嘴角亦是泛起一丝冷笑,等裴采薇坐稳了,恭恭敬敬伸手替裴采薇将红盖头仍旧盖上,才想说什么,院门忽然被人砰得一声撞开了。
“奴婢出去看看。”琵琶微愣,继而轻声朝裴采薇道,快步走了出去。
裴采薇微微吁了一口气,盯着脚底下。
这时门口忽然传来一声惊呼,只听得琵琶支支吾吾道,“王……王爷,您怎么也不知会一声?奴婢要是早先没见过您,还以为是哪家的公子不小心闯进来了呢!”
“无妨。”门口随即传来他低沉的嗓音,带着三分醉意,“你下去吧,不用伺候了。”
幸亏提前一刻准备好了!她心口咚咚地跳了起来,指尖不由得抓紧了膝盖,又是欣喜,又是慌张。
只听得琵琶轻轻应了一声,房门便被带上。
她瞪大了眼盯着脚下的木板,呼吸不由加快了一些,默默听着房内的动静,宁虞姚却似没有动,房内只听得见六根红烛烧得哔啵作响。
好半晌,才听到一阵脚步声和衣料摩挲声。他是真的喝醉了,连脚步都不稳,跌跌撞撞走到她跟前。
“余殃,你猜猜我是谁?”他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声音里竟带着几分孩子气。
然而正是这几分孩子气,瞬间让裴采薇掩在红盖头之下的脸变了颜色,宁虞姚若是不认识裴余殃,怎会问出这样的话来!
她长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听起来不露破绽,柔声细语回道,“妾身猜不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