始人去奥斯汀、得克萨斯开教育通信会的经历就能看出来。这次会议是全国性的大会,主题是关于电脑在高等教育中的应用。苏珊·巴恩斯坚持要节约开支,买经济舱的机票。史蒂夫同意了。但他们坐上飞机时,史蒂夫对机舱服务很不满,不断地向倒霉的乘务员抱怨,仿佛这家航空公司是这些乘务员开的。
“这么恶心的食物你也好意思拿上来?”史蒂夫说道。
后来,丹尼尔·莱文穿过机舱,一位多次遭到史蒂夫抱怨的机组人员搭讪道:“我们听说史蒂夫·乔布斯在飞机上,哪一位是他?”
丹尼尔指了指那位帅气但又可憎的乘客。
那个机组人员顿时流露出失望之情,说道:“那正是我们担心的。”
史蒂夫·乔布斯从节俭的商人成了随意消费的审美家。难道硅谷也该改变一下了?现在,硅谷不再是技术专家一统天下、独领风骚了,不再像以前那样只是聚集了一群工程师,制造小电子元件,然后再卖给其他工程师。现在,硅谷为数百万普通人设计与生活息息相关的产品,所以这涉及造型和设计,也涉及效率和性能。如果想设计出电脑中的保时捷,设计出造型美观、工程设计完美的机器,为什么不能每天花几分钟在保时捷汽车上?为什么保时捷不能成为一种创新的灵感呢?史蒂夫想不明白,为什么大多数个人电脑丑陋不堪,机器像米黄色的盒子,造型设计也毫无美感可言。为什么电脑不能像立体声设备那样,通体黑色,泛着光泽,美观大方,功能完备。这根本不会抬高成本,因为哪怕是100美元的立体声设备,看上去也比2000美元的个人电脑舒服得多。
史蒂夫希望他对美学的热情也能感染NeXT的其他几位创始人,所以这才有了1985年秋季的那次集体出行。他们一起飞往位于匹兹堡的卡内基梅隆大学,准备在那里待上几天。卡内基梅隆大学是全美顶尖的计算机科学研究中心,他们此行的主要目的也是拜访教授,为新公司招聘最优秀的毕业生,为他们正要开发的新电脑搜集创意。然而在这次旅行快要结束时,史蒂夫却安排了一次非同寻常的出游,他们驱车2小时来到宾夕法尼亚州的乡间,花了整整一天时间参观建筑学泰斗弗兰克·劳埃德·赖特(Frank Lloyd Wright)的大作——流水山庄别墅。这座建筑是现代派的代表,由钢筋、混凝土、玻璃构成,悬于瀑布之上,气势恢弘。史蒂夫想让他们观赏这样一件既美观又实用的作品,思考什么才是真正的好设计。
“自从我认识史蒂夫,就知道他一直很欣赏有品位、有格调的东西。”巴德·特里布尔回忆道,“他追求品位的方式也很特别。他有意发现、结识一些懂艺术的人,这些人可以帮他提升审美能力。这一点上,他和那些名牌至上的消费者没什么两样。”NeXT需要商标,史蒂夫就到处打听,谁是商标设计这一行最顶尖的高手。就这样,他找到了保罗·兰德。当他对建筑感兴趣时,他问了很多对艺术有见地的人,让他们评出最优秀的建筑师。经过大家集思广益,这才挑中了弗兰克·劳埃德·赖特。
特里布尔认为,史蒂夫这种策略是典型的德尔菲法[2]。依靠这种方法,史蒂夫克服不安,逐渐形成自己的风格。在他欣赏的一大群人中,找出最受欢迎的那个,相信那个人的品位,那就对了。这样能保证他的选择永远稳妥得当,而挑战经典,拒绝时尚,是他怎样也不愿意做的。20世纪80年代中期,随便调查一下就能发现,不可撼动的偶像还是像弗兰克·劳埃德·赖特这样的人。一代巨星已经陨落,是非功过当盖棺定论。在各大院校的教科书中,他已经被奉为经典,这样的地位不可能再撼动。而像弗兰克·格里(Frank Gehry)这样还健在的人物,争议尚存。他们思想激进,作品前卫,估计得再过10年,才有人真正意识到这些艺术的价值。如果问大家谁是最优秀的作曲家,最伟大的乐曲是哪一首,答案可能全是贝多芬和《第九交响曲》。选择贝多芬,没有任何一个人敢说你没品位。《第九交响曲》可能的确是西方文化中最伟大的乐曲,但一个独立思考的人,通常会选择更小众的作曲家作品,渴望发掘作品的美妙之处,因为这样更能显得自己品位不俗。
在艺术和审美方面,史蒂夫可没有自信独树一帜。他直觉敏锐,但毕竟没有受过专业培训,对自己的判断总是没有信心。他没有正式地研究过艺术、建筑或设计,自然也没有良好的技能和知识储备。但每每德尔菲法帮他找出合适的学习对象,他会积极地行动起来,彻底地恶补一番。集思广益,最后弗兰克·劳埃德·赖特胜出,史蒂夫便开始大量阅读关于这位伟人的书。“他尽可能地汲取信息,”巴德·特里布尔回忆道,“他一旦选定了目标,就像海绵一样。”
[2]德尔菲法,依据系统的程序,采用匿名发表意见的方式,即团队成员之间不得互相讨论,不发生横向联系,只能与调查人员发生关系,反复地填写问卷,以集结问卷填写人的共识及搜集各方意见。—译者注
1986年1月,在史蒂夫宣布成立新公司4个月后,苹果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