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非多情的水域,海上风高浪急,经常有海盗,鬼才知道能不能回来。就算你有这个胆量,也没航行的技术。人们经常把经商称为“下海”,商场风云变换,风险不亚于海洋风暴,后者往往更加残酷。相信普通人不能承受海洋风暴洗礼,又怎么能相信他能蔑视商海。
只有职业水手才有能力出海,他们知道如何应对各种情况,那里有礁石,什么时候有季风。舰队漂入海洋,雇主就没有选择,只能依靠雇用的水手,依靠他们的忠诚,其中的维系就是上帝。这并不是说水手怕上帝责罚,他们坏事一点都没少干,商船藏着海盗旗,到非洲弄几船奴隶回来,也不是没干过。
唯独雇主的钱,不黑。
不是不想黑,是不能黑。
跑船是职业,干一票,也就打破了社会惯例。如同一个离经叛道者,不可能再被原来得社会接受。
美国,把自己的历史建立在“五月花”号之上,以大不列颠清教徒为主的移民秉承了“盎格鲁-撒克逊”法律传统,不过,雅里安人绝非传说中的英国绅士。而是一群彻头彻尾的强盗。他们进入大不列颠岛的时候还处在原始社会,没有文字,所以没有成文法,攻占大不列颠岛后短短几年雅利安人接触到人类古代文明,却仍旧遵循自己的习惯,原来怎么干,现在还怎么干,于是判例法出现了,最终演化成现在的普通法系。西方法学界吹捧的普通法系(盎格鲁-撒克逊法系)也是一种彻头彻尾的野蛮制度,因为普通法特征是追溯判决,这显然是沿袭原始社会的一种习惯。
相对于源自军规的罗马法系(大陆法系),普通法当然要灵活得多,没有判例的时候,法官可以创造法律。海洋、市场都瞬息万变,作为市场裁判的法律,也必须有恰当的灵活性,普通法恰恰符合这个条件,而且在很大意义上普通法强化了这种源自水手出海的“信托责任”:对雇主的忠诚并非源于硬性的惩罚约束,而是沿袭生活习惯而来的前辈事迹。
随着时间流逝,这种制度在竞争中获得了巨大的收益,在演化中逐步得到自我强化。这种信托责任发展到极致,在政治制度上就是今天西方的代议制:选民委托国家,带领大家走向并不风平浪静的未来。
于是,美国有了华盛顿,人类有了《独立宣言》、第二次工业革命……
有人说,他们是强盗;不过,也有人说,他们是天使。
征战托拉斯
如果没有移民文化,托拉斯始于此,也将终于此,美国会继续西班牙、荷兰、英国的故事,衰败在自己的繁荣中。
显然,20世纪初的美国人意识到了,托拉斯终于遇到了自己的死敌--反垄断。正因为如此,美国才没有堕入强国轮回的宿命。
1894年中日甲午战争的时候,美国已经成为经济第一大国,工业品产量相当于英、法、德三国的总和。此时,美国经济已经是地地道道的江湖霸主,一个霸权主义国家,混到这个地步已经完全可以想灭谁灭谁,东西方不败。
美国当然希望继续这种辉煌,但是与所有曾经辉煌过的帝国一样,美国终于遇到了发展的死结:托拉斯。
对一个企业,垄断并不是坏处;
对一个国家,有在世界称霸的企业,更不是一件坏事。
此时,美国钢铁公司、JP摩根,都能仰俯之间撼动世界格局。但是,垄断必然带来高额利润,处于垄断阶段的资本,创新激励自然就比自由竞争阶段小。
托拉斯给美国经济带来的,不仅仅是收益。还有,社会的痛苦。
第一个问题,托拉斯挣的钱实在是太多了。1913年仅仅洛克菲勒和摩根合并就占了美国财富的1\/3,就是说这两个人占了世界财富的1\/10,确实有点恐怖。
第二个问题,托拉斯已经开始影响联邦政府决策。利用经济实力左右议员,进而决定美国政府内政外交。
第三个问题,工人实在太穷困了。财富集中于少数人手中,绝大多数人混成什么样子,大概显而易见。
上述三个问题,实质如此,细节不谈。
如果没有移民文化,托拉斯始于此,也将终于此,美国会继续西班牙、荷兰、英国的故事,衰败在自己的繁荣中。
显然,20世纪初的美国人意识到了,托拉斯终于遇到了自己的死敌--反垄断。正因为如此,美国才没有堕入强国轮回的宿命。
美国人愤怒了,人人生而平等,起码要给个发财的机会,托拉斯把钱都赚走了,别人也就没法混了。移民文化不允许政治集权,托拉斯垄断照样也不行,连中央银行都能搞掉两次半,托拉斯就更不在话下。
率先发难的,又是南方诸州的农民兄弟,他们谴责垄断组织合谋提高农产品成品价格,压低农民出售价格,并送给了托拉斯一个响亮的绰号:“Evil”(邪恶)。
工会和州政府紧随其后。
工人痛斥托拉斯降低了他们的收入;州政府则指责托拉斯在自己地盘上不纳税,说到底还是降低了州政府收入。美国农民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