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日之事,吴迁回来之后自然全盘告知,今日他既说了眼熟,必定就是。
简晏身后的那些将军都现出诧异,平阳王的夫人夜闯将军府?为什么?
而宁天歌则对简晏的城府之深又有了进一步的认识,此人果然喜怒不于形,面对这样的结果,神色竟然未有丝毫波动。
“是司徒景叫你来的?”斜飞的剑眉下,简晏一双眼睛锐利逼人。
她不置可否地挑了下眉,未作回答。
如果他愿意怀疑司徒景,她没有意见。
“不可能是他。”简晏已自己推翻了刚才的问话,“他没那么闲。”
宁天歌不由投以一瞥,他倒是对司徒景很是了解,司徒景这人,有时间宁可在女人身上花心思,也不会闲到来这里偷简晏的兵力布防图。
“将东西留下,说不定我可以考虑放你一马。”
她一笑,“如果我说不呢?”
简晏冷冷道:“那就把你的命留下。”
吴将军顿时现出焦急之色,紧紧地看着宁天歌,朝她微微摇了摇头。
宁天歌看在眼里,知他是感念她当日之恩,心下有愧疚之意闪过,如果他日后得知司徒景并非有杀他之意,不过是她一手造成的假象,又该如何看待她。
“我的命不值钱。”她掌心微动,疏懒一笑,“如果你真要拿,那得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
简晏眸色略深,第一次拿正眼看了她。
还没有女人,或者说,还没有人敢如此挑衅于他,更没有人敢在他面前如此张狂,这个女人是真不知道他的手段,还是当真胆子大得不知道自己是谁?
抬头一竖,周围阵势立变。
所有围成一圈的士兵都已训练有素地列成阵形,数百支长枪对准了她,银色的枪尖在火光下闪烁着雪亮的光芒。
各处楼顶,亦刷地一下举起弓箭,拉至满弓,无数箭头的目标只有她一个。
吴将军一急,顾不得许多,好声言道:“夫……姑娘,识时务者为俊杰,有什么东西能比命还重要?我劝你速速将东西放下,我们主上未必不能留你一命。”
“多谢吴将军。”宁天歌略为遗憾地摸了摸胸前多出一截的卷轴,“只是这东西对我来说很重要,若是不将它带回去,我这一趟便是白来了。”
“既然你自己都不惜命,就没什么可说的了。”简晏缓缓退出阵圈,站于远处,神情淡漠。
其他人亦退到他身后,只有吴将军立于原处,还想再劝。
“吴将军,多谢你的好意。”宁天歌抚着手腕,往后退了一步,“刀枪无眼,你还是离远一点为好。”
抬头看了眼四周的弓箭手,她唇边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在众人还在等待简晏下令的时候,她突然身形暴涨,身形如烟般笔直升起。
“放箭!”大将军见此连忙高喊。
弓箭手原定的目标改变方向,本来往下的姿势顿时变成了往上,射出的羽箭不管从力道上还是准头上都差了很多,而底下的士兵纷纷举起长枪往上刺来。
宁天歌虚空踩踏几步,便在竖起的枪尖上猛一借力,身子往前斜飞而出,同时手腕中一线银光骤然激射,缠上了对面的树枝。
变故仅在一瞬间,她身形迅如闪电,在空中一个激荡,便荡出了与甬门相连的隔墙。
“抓住她!”后面的呼声响成一片,追赶的脚步声纷至沓来。
简晏面色冷然,目光始终凝视着半空中飘荡腾挪的身姿,眸中神色不明。
眼看就要荡出隔墙,宁天歌手中银丝一松,身形就要落下,就在这一刹那,头顶忽然一张大网当空罩下,覆盖住她身周数丈范围,既大且沉,将她困于原地。
追击之众迅速赶到,按压住大网四周,数十支枪尖抵在她头顶,寒光烁烁,稍一直身便会刺得头破血流。
“你以为,真能跑得出这个将军府?”简晏一脚踩在她身边的网上,冷酷的眸子俯视着她,一如那晚他在主帅帐顶遥遥看她,“我有没有这个本事,你现在应该很清楚了。”
宁天歌半跪在地上,双手撑着沉重的网绳,微仰起头,冷笑道:“愿赌服输,我现在被你所擒,没什么可说的。”
“嘴很利,就是不知身子骨是不是如这张嘴这般硬。”简晏面无表情地半蹲下身子,与她四目相对。
眼里皆是冷意,在碰上的那一刻却有无形的火花轻溅。
简晏微抿着薄唇,凝着那双在明亮的火光下更为漆黑清亮如曜石的眸子,里面清楚地映着他自己的容颜,还有他除了冷之外从来没有其他情绪的眼眸。
眼睑一垂,眸光错开,落在她细白的脸上,那里有一道被利器擦伤的痕迹。
蓦地,他的眸光一沉,手指穿过网格抚上她的脸。
她心头一动,扭头避开。
他碰到的地方有丝极轻微的疼,这让她突然想到了一件之前被她忽略的事。
他却由不得她避,指下用力,强硬地扳过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