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坐起身来,刘彻唤了宫女进来伺候二人梳洗。
陈娇并没有将自己装扮得珠光宝气的,因为她知道刘彻喜欢素淡。陈娇按新婚规矩,穿了一件样式简单的深红色广袖襦裙,一头乌黑的青丝简单的扎成了一个松松的发辫垂于背后。
梳洗完毕,陈娇噙着一抹浅笑,温柔的帮刘彻整理了一下衣冠,两人一副鹣鲽情深的样子,让一旁的小宫女都不由得掩口窃笑。
刘彻看着面前恭顺温柔的阿娇姐,又想起了昨夜的欢爱,内心开始变得柔软起来。他抬起手拇指轻轻的蹭了蹭陈娇的脸颊。陈娇没有躲开,只是垂下了眼帘,浓密的睫毛在眼底打出一道阴影。
“走吧。”刘彻牵住了手陈娇的手,就像小时候一样。
陈娇笑着跟上了刘彻,只是那笑意却从未到达过眼底。
刘彻登基之后,王娡陪伴窦太后同住于长乐宫内,窦太后住在长信殿,王娡则住在西侧的永寿殿。王娡一直兢兢业业的伺候窦太后,每日天不亮就去帮窦太后采集露水烹茶,晚上必要等到窦太后睡熟了才会离去。
以往陈娇看着她,只觉得王太后实在太有孝心了,连她跟外祖母这么深的感情,都不一定能伺候得这么仔细呢。可是后来才知道,哪里是什么孝心啊根本就是狼子野心。
陈娇和刘彻这对新人刚走到长信殿门口,便远远看到了窦太后端坐在正殿案前批文,案上堆放着许多等待批示的奏折。王娡则是安静的跪在窦太后身边,帮窦太后捶腿,时不时的说上一句讨喜话。
刘彻一见这光景,脸上就不太高兴了,也不知道是埋怨自己的母亲太过奴颜婢睐,还是暗恨窦太后牝鸡司晨。刚刚登基,尚未曾受挫的刘彻,此时还没有深刻的意识到,他跟窦太后之间的差距,妄想着取缔窦太后的东宫权利。
陈娇敏感的察觉到了刘彻的不悦,她轻轻的拍了拍刘彻的手背。
刘彻回过神来,阿娇姐在安慰他啊?真难得阿娇竟然没有站在太皇太后那边来教训他。刘彻舒展了眉心,心想他而今已经登基继位,大婚亲政了,凭什么他一个皇帝颁布圣旨竟还要太皇太后凤印批示呢!赶明儿他就叫人递折子,这规矩一定要改!
二人进殿问安,窦太后一见是阿娇来了,顿时放下了手头的笔,双眸盈满了笑意。
“是娇娇来了啊。”
“外婆。”陈娇没规矩的跑过去,亲昵的挽住了窦太后的胳膊。陈娇此刻内心激动万分,外祖母是对她最好的人。依稀记得外祖母去世的那年,满目冥白,仿佛是昨天。真没想到此生竟还能再见!
“孩儿拜见皇祖母,皇祖母长乐无极。”相对于陈娇的亲切,刘彻对窦太后的态度则明显非常冷淡。这祖孙俩自从梁王事件之后,就基本闹翻了。
“皇帝有心了,起来吧。”窦太后也同样冷淡的应了一声,随即看向了陈娇。
“娇娇啊,你看你表弟多有规矩,再瞧瞧你,就跟个皮猴似的。”窦太后用指头点了一下陈娇的额头。
“那彘儿是皇帝嘛,当然要以身作则了。”陈娇嬉皮笑脸的。
“呦,你还有理了,看我要是去了还有谁护着你,当心以后被婆家嫌弃。”窦太后言罢若有所指的看了一眼王娡。
“太皇太后娘娘这说得什么话。”王娡赶忙表态度。
“娇娇她这是真性情,彻儿能娶到这样好的媳妇才是行大运了呢。”王娡虽然看不惯陈娇的行径,但是她绝对不会以为此刻她成为了陈娇的婆婆,就能对陈娇指手画脚。于是只是在一旁用包容又温柔的目光瞧着陈娇,仿佛她对这个儿媳妇有多满意似的。
陈娇一见王娡这虚伪的样子,心下冷笑,比演戏我陈娇也不一定会输给你。
“阿娇自然相信母后和彘儿一定会对阿娇好,母后从小看阿娇长大,对阿娇那是当亲女儿一样疼爱的。”陈娇附和着王娡,这一家人看起来似乎真的‘母慈子孝,其乐融融’了。
刘彻有些不耐烦,他知道自己母亲私底下对阿娇其实颇有微辞,阿娇倒是真把母亲当亲人对待。因此现下见了自己母亲又在太皇太后面前耍这些虚伪的手段,心中略有不满。
刘彻从来不喜女人太过聪明,‘美人心计’恐怕是大汉自建国以来,所有男人们的痛脚所在吧。刘彻认为母亲的心机太深沉,从当初送南宫姐姐去和亲,到一手策划金屋藏娇。母亲总是喜欢用自己的孩子去换取更高的利益连儿女都可以牺牲,这样的女人岂不狠毒,岂不令人齿寒。前有吕后,今有窦后,刘彻总想着难保自己的母亲以后不会成为‘王后’,那么阿娇会不会成为‘陈后’呢?
思至此,刘彻对于新婚的喜悦之情,刹那间荡然无存了。
回程的一路上,刘彻的脸色都不怎么好看。这夫君闹脾气了,当娘子的自然就得劝着。
“彘儿,你怎么不开心了?”陈娇故作无知费解,好像她真的无法察觉刘彻的心思。
“无事,阿娇姐姐不必担忧,我就是有些朝事心烦。”刘彻舒展眉头,身为一个皇帝,尽管只是十六岁的少年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