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际微露鱼白,陈娇睁开迷蒙的双眼,眼前雕梁画栋的寝宫让她有些记忆错乱。动了动手脚,只觉得身上酸疼。身旁的刘彻尚在睡梦中,一只手臂霸道的搂在她的腰间。陈娇也不打扰他,就只是睁着眼睛,楞楞的躺着。多年在长门困居,陈娇已经染上了一些心悸失眠的病,却不成想这病竟然也跟着她一起转生了。
陈娇看了看天色,今天是新婚她第一天。等会起床后,还要去给太皇太后和皇太后问安,可不能迟了叫人看笑话。以前陈娇是不在意这些琐碎事情的,她是堂邑侯翁主,皇帝是她舅舅,太皇太后是她的外祖母,长公主是她的母亲,她又何须看人眼色。但现在不同了,陈娇已经知道了,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是永恒的,要想自保,首先要自律。
想起皇太后,陈娇眸中闪过一丝忧虑。王娡其人何其心狠手辣,她已经透彻的领教过了。当初巫蛊之事就是她和平阳一手策划的,再加上刘彻顺水推舟,卫子夫煽风点火不过那也只是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罢了。巫蛊事件之前的桩桩件件,陈娇也不愿意再多去回想了,那是她毕生的耻辱。
重活一回,陈娇看清了许多事情。王娡现在之所以敬她,是因为外祖母还活着,刘彻君权旁落,她不得不为之。可是外祖母迟早有一天要去的到时候她没了仰仗,一朝天子一朝臣,她区区一个翁主在面对当今天下最尊贵的女人时,就如同待宰的羔羊,毫无反抗之力。
陈娇知道,王娡对她本就有成见。因为王娡讨厌她母亲馆陶公主刘嫖。
舅舅尚在的时侯,母亲为了讨好舅舅,经常献上美女。不仅仅是栗姬当初对母亲不满,王娡又何尝不恨呢!当初母亲本来是想将她嫁给刘荣哥哥的,但奈何栗姬是个直心肠的,不仅不同意还羞辱了母亲一番。母亲一时气不过,就扶持了当时还是王美人王娡,将宝压在了刘彻身上。母亲是那么骄傲的人,按照她的想法,你栗姬有儿子又如何,又不是只有你一个人有。刘荣被封为太子又如何,总归一天没真的当皇帝,本公主就有法子把你拉下来。
王娡也确实争气,金屋藏娇事件后,很快就取栗姬而代之,而刘彻因为是她的小丈夫,得宠于窦太后面前,也让景帝开始注意自己还有这么个儿子。那时栗姬也曾找过母亲的,希望能够化干戈为玉帛,还让太子刘荣求娶她。但母亲怎么可能答应呢,她就是故意的,她等着看栗姬如何凄惨,这就是侮辱她的代价。
其实,相比单纯的栗姬,王娡只是心机更加深沉罢了。母亲那时侯不仅是进献美人与后宫众女争宠,对王娡说话很是随意,从不尊重,对于刘彻更加是想怎么摆布就怎么摆布。故此,王娡她也是讨厌母亲的,就是没有说而已。不仅不说,还要利用之,利用过后,才是算总账的时侯。母亲为人实在太过嚣张跋扈,这样的性子只能到处得罪人。
王娡对母亲积怨已深,死结,无解陈娇思至此,不由得苦笑。两代纠葛,沟壑重重,不论如何,皇太后都不会是她的朋友,只能是敌人。
若想在皇宫这个可怕的地方活下去,好好活下去,坐稳这个皇后之位,有两个人她必须除掉,一个是皇太后王娡,一个是平阳公主。此二人乃刘彻至亲之人,对刘彻影响很大,若不能让她们向着自己,那就必需得让她们死!
陈娇心中一惊!她扭头看向了正在熟睡中的刘彻。忍不住抬起手,指尖隔着空气描绘着那英挺熟悉的面容。陈娇的眼眶微微发涩,死死咬住下唇。一滴泪水不由自主的滑过眼角,埋葬在了玉枕之上。陈娇的眸中闪过一丝犹豫、心软但最后这种种柔情都化作了冷漠和决绝。
刘彻,对不起,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我已经不再是那个真心为你的陈娇了,爱与恨有时侯只隔着一层模糊的纱,而我,已经过界了陈娇收起了她对刘彻最后的一丝眷恋和不舍,她今生而来,不为爱,只为仇,她要活得好,活得风光,再看着她的仇人们,痛苦挣扎
只要除了王娡,可以说就解决了一个心腹大患,这后宫之中再也没有能压制她的人了。至于平阳,陈娇笑了笑,平阳只会两招:嫁人和送美人。急功近利的算计,结果接连嫁了三个短命鬼。自以为慧眼识珠,送上了卫子夫,最后还不是站错了队被连累可见平阳虽有点小聪明,但实在不是个有远见的,对刘彻的心思揣摩得也并不准确,实不足为虑。
“想什么呢?”耳边忽然传来男子沙哑的声音,陈娇心下一惊。原来是刘彻醒过来,见陈娇一脸深沉的模样,迷迷糊糊有此一问。
“自然是想着等会给母后问安的事了,你啊,太能睡了,这‘彘’字可真没叫错。”陈娇纤指亲昵的点了点刘彻的鼻子,丝毫看不出她前一刻还在算计着要怎么除掉这个男人的母亲和姐姐。
“是了,还要问安真麻烦。”刘彻慵懒的抱过陈娇蹭了两下,他最讨厌的就是跟长辈问安。毕竟在他生命里出现的所谓‘长辈’,都是算计、利用着他的,包括他自己的母亲王娡。刘彻每次见到这些人,都像是有人在他的心里重重的敲着警钟,提醒着他,他不过是一颗棋子
“行了,彘儿,咱们该起了。”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