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凝歌知道这陈公公在宫内多年,混到如今地位最高的司礼监首席秉笔太监,是老成精的人物,因而一定要借机好好请教一番。
陈公公又拿过了花生米的碟子,细嚼慢咽地吃了几颗,才道:“夜行瘫痪十年,势力早就大不如从前。那萧善一自先帝还未登基之时就已在朝中担任要职,经营多年,哪是随随便便就能撼动的。”
“请公公指点迷津。”越凝歌躬身恭敬道。
“唉,我陈家的冤屈想必统领也多少有些耳闻,幸好当年公公我被寄养在别人家中,无人知晓,否则……如今我想要在有生之年亲眼看见萧家倒台,单靠自己是不行了,那位如今又是那样的状况,只能多多寻找可靠之人了。”
这是在等越凝歌表态呢,越凝歌也知道,陈公公三番五次的试探也是在求着小心,又想起濮阳冥鸿说的,陈公公原是将门之后,如今权势虽大却只能是个宦官,便是她素来不懂同情的心中也不禁觉得唏嘘起来。
当下她抽出紫杀剑,毫不在意地划破了左手手腕,鲜血一滴一滴滴落下来,引得她腰间的君王剑一阵躁动。
“我越凝歌在此以血为誓:萧家与我有着杀母之仇,杀身之恨,仇深似海,不共戴天!但有我越凝歌一日在,定与他萧家不死不休!”
陈公公见她手臂上还缠着厚厚的绷带,想起派去跟踪越凝歌的人带回来的消息,他自然知道这是越凝歌为了借机陷害潘景仁自己伤了自己,又见她此刻发下血誓,伤害自身毫不在意,心中不由得有了一丝说不出来的感觉:
面前这个年轻姑娘心中究竟有多深的仇恨,才会对自己下手如此狠辣。似乎只要是对萧氏不利的事情,她都会不择手段去完成。
暗自叹息一声,陈公公也不愿在这个问题上纠缠太久。既然越凝歌发下血誓,那就是没什么问题了。
“统领不愧是杀伐决断之人,咱家十分倾佩。”
越凝歌舔了下手腕处流出的鲜血,闻言一愣,随后掏出绷带小心地缠在手腕处,看向陈公公。
“此番咱家邀统领前来,就是为了那几道菜。这份菜谱上的饭菜,都是五行相冲相克的混搭。单说每一道菜,从原料到做工,都没任何问题,但当一种菜和另一种菜放在一起吃时……”
越凝歌眉毛扬了扬,露出了明了的笑容。
“当今万岁身强体健,又素来简朴,还有太医定期查看身体……怕是不能很快见效呢。”
“统领说这话就是不爽快了,咱家自得了这份前朝的‘食杀秘方’,一直找不到机会下手。”陈公公眼中精光闪烁,“方才统领也说了,现如今形势正是一片大好,咱家已在光禄寺尚膳监和尚食局都做好了打点,只等统领寻个机会把这份菜谱调给老娘娘……”
越凝歌连忙打断了陈公公:“公公,慎言。如今太后受了怨气的冲撞,身子正差,若是再有个三长两短的,举国上下都要守孝,不知坏了多少姻缘呢。”
“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老娘娘这一没,可真是害苦了不少有情人。”陈公公说着,露出一副伤心哀叹的样子。
“谁说不是,太后娘娘这一没,民间可是禁止一切活动。真希望不要有什么旱灾水情的,否则连祈祝仪式都不能举行岂不是害了星虹国。”越凝歌也做出一副哀痛的样子。
一老一小两只狐狸话里话外已经把太后当成了死人,彼此相视阴笑。
“对了,差点把正经事给忘了。”越凝歌向四周看了看,才压低声音对陈公公道:“这几日宫中不太平,公公可有什么见教么?”
陈公公也是成了精的人物,很明白越凝歌问的是什么,眼中闪过一丝怜悯,反问道:“越统领想知道的是真相还是想要寻找证据?”
“真相足矣。”越凝歌毫不迟疑道,“事隔多年,就算真有证据也早就已经落入他人之手。我是夜行统领,不是大理寺卿,我不需要证据。”
“越统领这话说得颇有当年夜行统领风范啊。”陈公公似是有些怀念,“只是,真相究竟如何咱家并不清楚。只是,老娘娘的确动过手脚,都是些见不得人的手段。”
“如此说来,玉姬果真是暴毙?死状如何?”越凝歌连忙追问,连她自己都没有发现,她的声音有一些扭曲。
陈公公摇头叹息:“浑身上下并无痕迹,也无中毒迹象。只不过,那一日有一件事十分诡异。”
“公公请讲。”越凝歌有一种预感:最为重要的线索就在这里。
“统领也去过玉姬当年所居之处,晓得那里十分偏僻。况且当时影光书楼案已发,更无人接近那里。先帝爷去之前定会让人先行通知,要下人们提前避开,到了一定的时辰再回去。然而那一日,咱家按时回去伺候,却隐约见到那时刚立为太子的当今万岁带着几个人匆匆离去……越统领,你没事吧?”
“没事,让公公担心了。”越凝歌说着,脸上笑得更加温柔,语气也愈加柔和起来。
让人死得毫无痕迹,自古就有方法流传,便是再厉害的捕快也难得能想到。然而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