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萧默默无语。就似沒听到火鸟的聒噪。依旧机械地一下一下翻着脚下的青石药田。看不出有什么愤怒委屈或者后悔的情绪。
又过了一个时辰。云滇的药田终于翻完。他盘膝坐下。如一尊雕像般地静静调息。而此时日头已翻到了另一座山峰的后面。余晖完全被阻挡。让山谷显得昏暗了许多。
当天色完全黑下來的瞬间。叶萧终于也翻完了自己的药田。随手扔掉了手中的药锄。坐到了云滇前面。一轮玉盘似的月亮缓缓爬上了夜空。将清冷的银辉。洒遍了整个山谷。也冷了白日还在澎湃的热血。
天狂子踩着冰凉的夜露。來到两人面前。久久不发一言。眸子就似被一层迷蒙的夜雾遮挡。看不出任何东西。
“谁赢了。”不知道过了多久。天狂子终于开口。语气竟如渐渐泛起的夜雾般轻柔。
云滇豁然起身。不料叶萧却比他更快。抢先道:“弟子修为浅薄。是云滇师兄赢了。”
天狂子脸色一寒。云滇也面色骤变。欲要开口。却见叶萧向他施了个诡异的眼色。正疑惑间。叶萧已抬腿走进自己那块药田。脚下胡乱扒拉了一会。然后指着那里。满脸羞惭地道:“弟子实在粗心。忘记这里还沒翻到。”
凌乱的碎石之下。赫然是一小块未动的空地。
“那就是你该死了。”天狂子脸色肃然一变。语气就如头顶的月光般森冷。
云滇大急。一个箭步挡在了叶萧身前。惶声道:“长老明鉴。弟子比叶师弟更加不如。”
说完之后。云滇口中微动。竟然抬手打出一道法决。他所负责的那片药田上空。月色顿时如水银般流动起來。胡乱堆砌的碎石。如地毯般层层卷起。露出一大块寸土未动的青色山石。
“障眼法……”叶萧心底呻吟一声。这是筑基期才能掌握的法术。想不到被云滇用在了这里。
“区区一个障眼法。当然瞒不过老夫。”天狂子冷笑。语气愈加冰寒:“到了现在。你们这两个小辈。还妄想在老夫面前上演悲情戏吗。莫非你们认为老夫修道多年。还看不穿这点把戏。”
“老变态。”叶萧忽然疯了似的破口大骂:“要杀就杀。哪來这么多曲里拐弯的废话。十八年后。姓叶的又是一条好汉。”
云滇脸上瞬间血色尽褪。猛然抬头。冲到天狂子面前跪了下去。
“十八年。”天狂子闻言。露出了一个怪异的笑容。对跪倒面前的云滇视若未见。看着叶萧道:“他奶奶的。十年之内。老子若不将你**成好汉。老子就摘下这颗脑袋。给你小子做夜壶。”
如此粗鄙的天狂子。登时让装腔作势的叶萧。和准备以死相求的云滇都有些傻眼。正在愣神。却听天狂子转身一声长笑。笑声直上云霄。震得整个山谷也似嗡嗡作响。惊起无数寒鸦。让月色一阵乱晃。
“叫云滇的小子。难得老夫今天开心。以后若能管好自己的膝盖。就随叶萧一起來我洞府。”
天狂子疾步如飞。一眨眼就不见了踪迹。只留下这句话在两人耳畔回响。
两人顿时愣住。旋即放声大笑起來。叶萧一把拉起云滇。都看到了彼此通红的眼眶。
沐浴着当头洒下的清辉。两人一路说说笑笑。俨然已是相交多年的知心好友。几盏茶的功夫。便回到了那处有着清流的山壁前。按照记忆拨开一处绿藤。眼前豁然开朗。进入了天狂子的洞府。
洞府不大。高约两丈。五六丈见方。不过左侧还有个一人高的走道。不知通往何处。洞府内的陈设甚为简单。一块直径五尺。三尺來高的青石。表面削得光滑无比。被当做桌子摆在中间。旁边还有几块未经打磨的小一点的石块。一块盘子大小的亮白玉石。如月亮般镶在室顶攀爬的青藤间。映得洞府内纤毫毕现。
天狂子束手倒背。面对着一面爬满青藤的墙壁。听到两人來到的脚步。缓缓转过身來。不发一言。神色淡然。已看不出悲喜。
“弟子见过长老。”叶萧和云滇对视一眼。同时躬身道。
不知不觉间。两人已有了统一行动的默契。
“你们两个。现在倒是齐心的很。怎么。不愿认我这个师傅……”扫了两人一眼。天狂子终于露出一丝微笑。淡淡道:“还是看不起我这个老变态。”
听闻此言。云滇顿时大喜。叶萧面色却是一苦。被云滇拉着跪了下去。口称师傅不止。
天狂子受了三个响头。便示意他们起身。复又转身背对二人。开口道:“做老夫的徒弟。也沒什么规矩可守。唯一一点。便是不能给老子丢人。”
他一会老夫。一会老子。听得刚刚爬起身的两人哭笑不得。摸不透这个师傅的脾性。也不好随便接口。只好老老实实地继续听天狂子训话:“云滇你资质平平。心性不稳。贯会察颜观色。见风使舵。又喜欢欺凌弱小……”
说道这里。天狂子饶有深意地看了叶萧一眼。叶萧赶紧低下头假装未见。天狂子也并未与留难他。转而看到云滇脸色渐白。便微微笑道:“不过你知恩善报。一心回报叶萧。这份维护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