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上学的姐姐
母亲生病住院,姐姐挑起半个家,一会儿山上,一会儿家里,忙得脚板皮不落地,等到母亲的病好了,姐姐却养成早上不吃饭的陋习,父亲每天都要监督她吃饭,可大人有大人的事情,监督时断时续,而姐姐是愈來愈瘦,终于病倒了,父亲虽然有些抱怨,还是背着她四处求医问药,尽管如此,姐姐的病还是不见起色,父亲和母亲只好让姐姐在家里养病,由我和弟弟在家侍候,可姐姐似乎全身都瘫痪了,母亲早上把她放到床上是什么样子,中午还是什么样子,她不能自己翻动自己的身子,好在一队耍杂耍的到生产队來演出,住在我们家里,知道了姐姐的事情,出让了两个他们祖传的膏药,姐姐才离开了床,脚踏实地地行走在山村的每一个角落里,而姐姐这一病已经是耽搁了一年的学业,加上母亲生病的那段时间,她整整落下了一年半的时间,看着别人的孩子都背着书包上学去了,父亲和母亲决定让姐姐降两级,让她从头学起,
姐姐又背着书包上学了,也许是个头比别人高,也许是年纪比别人大,也许是以前学过的知识……姐姐上了几天学,回家都是无精打采的,似乎对学习沒有什么兴致,不过成绩只能算得上是个中上生的标准,还沒有读第一遍时的成绩好,回家也不怎么做作业,老师问起的时候,就撒谎说落家里了,下午放学回家再恶补一下,这样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成绩也就这样不上也不下,就要升三年级的时候,她却再一次生病了,这一病又是一年半载的,老说是头痛,等病好了,再把她送回学校的时候,我已经快上三年级了,她得跟我一个年级读书了,还得是成绩稍差的那个乙班,我们姐妹相差三岁多,现在又要一个年级读书,而她要赶上我的成绩,似乎还很费劲,姐姐也沒有说什么,我心里也想,只要回家,姐妹俩一起做作业,她做不起的时候,我再帮帮她,给她讲解讲解,也能过去,可姐姐上学沒几天,头痛病又犯了,而且是见了书本就头痛,姐姐干脆就不上学了,辍学回家帮着母亲收拾家务,耕种田地,
好在姐姐不是一个偷尖躲懒的人,早早地就学会了田地里的活计,只是不愿意看见书本,成了一个文盲,不久,她也进了扫盲班,扫盲班学的东西少,内容也简单,姐姐和生产队里的那帮人学得也乐呵,想起坐在扫盲班里学习的姐姐,认真作笔记的样子,其实是我人生的一种无奈,用现在的话说,姐姐那时是有了心理障碍,只要有人解开她的心结,她的成绩肯定不差,只是我们沒有意识到姐姐有了心理障碍而已,不过,这是后话,姐姐当时的症状,确实是不能读书了,回家干农活却乐得屁颠屁颠的,姐姐很能干,只要听说什么能挣钱,她就去干,我记得姐姐上山挖过地,姐姐人小手皮嫩,不到两天,手上就打起了血泡,可她从桔子树上摘下一个刺,刺破了,把血水挤干了,第二天又接着去挖;跟着大人上山植树造林,清晨一早上山,带上一碗饭,中午有地方热一下就热一下,沒地方热就吃冷饭,跟着哥哥采药材,采树种……什么苦都能吃,什么罪都能受,挣來的钱大部分给了母亲作家用,留给自己的只是一小部分,记得姐姐的第一件毛衣就是她上山植树挣钱买的毛线,不会织,她就去找会的人学,费了老大的劲儿才织成了,穿在身上蛮神气的,
姐姐长得很漂亮,人又勤快,老早就有人上门提亲,因为一心想着读书出人头地,对家里的事情知道得也不多,因为相差三岁,姐姐自己的事情也不跟我说,更多的是跟她的伙伴们说,后來,我晚上要做作业,而姐姐劳累了一天,需要休息,我和姐姐就不在一起睡,而是一人一间屋子,姐姐的秘密就更不知道了,再后來,姐姐忙于劳作,而我忙于学习,我们谁也不管谁了,直到我们长大成人,成家立业,在一起的时间也很短暂,偶尔在父母家里见面,又因为各自忙着小家庭的生计,又匆匆分别,前几年,实行农村产业结构调整和退耕还林政策,姐姐不再单纯地靠种田过日子,试着养了一段时间的家禽家畜之后,走上了打工路,到外面闯世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