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的良机,自己还有什么可推辞的?当下便是长身一揖,答道:“下官永世难忘少保之恩!”
适才他也是谦称下官,但此时此刻,才是真心诚意的感觉。
文官巡抚当然不能拿武将当恩主,但实质的交情和恩德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哈哈,方伯……不,应该说是军门大人太客气了!”
保定是北直隶的重镇,是朝廷为了防范东虏入侵而特设的军镇,守土之责很重,当然一定会加提督之衔,这一声军门也是叫的一点不错。
“下官如至保定,将来守备之事,还要请少保多多支持。”
“东虏每次入侵总要隔几年,有几年准备,时间是很从容,我也一定会鼎力相助的。”
保定巡抚每次都是直面清军入侵,责任太重,张秉文在狂喜过后,也是有点担心,张守仁的这个举荐,虽然很诱惑人,不过万一赔上性命,那还是不值当的。
既然张守仁有此保证,这个巡抚就真的能干了,只是再次感谢的时候,张秉文也是十分感慨,忍不住偷偷打量着张守仁……这个年轻人,几个月前,不过就是一个游击兼守备的格局,漫说和巡抚挨不上边,就算是张秉文这个布政使也不可能拿正眼瞧他。
一场抗击东虏的战事过后,此人已经俨然是国之重臣,在薛国观那边,一顶巡抚的帽子,轻轻巧巧的就是拿了过来。
人之际遇之奇,之瑰丽,大约也无过于此了吧。
但眼前的这个青年,却仍然是神态自如,眉宇间一片平静,似乎谈论的就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根本不足介怀,也无需激动。
人的境界,都是有明显的高下了。
“军门既然高升,”张秉文在打量自己,张守仁反而是用开玩笑的口吻向着对方道:“不妨举荐一些真正得力的人才,现在济南城缺员甚多,大人也要离去,遗留下来的要职,心中可有替代的人选?”
这就是叫张秉文举荐自己的接任者,一个萝卜一个坑,人走了还能留下自己的人在任上,这个人情真是太大了!
……
……
“真是人杰也!”
书房之中,也是被上房传回来的消息给震动了。
张守仁以薛国观的关系,举荐张秉文为保定巡抚,这事情已经是把众人惊的一楞一楞的,等张守仁叫张秉文举荐后手继任官员时,在座诸人,都是一脸激动之色,当下便是忍不住都站了起来。
这种胸襟和恢弘的气度,谁不敬服!
“一举数得,一举数得啊……”
苟好善眼中精芒四射,他也不是笨蛋,张守仁的这个安排,也是被他猜出了十之七八。
举荐张秉文任职保定,以张守仁大胜之余的威望和在军事上的才干,一定会被薛国观接纳和认同,况且张秉文确实有功,朝廷也要安插的。
张守仁这一手,就是叫这个未来的保定巡抚欠了一个老大人情,未来在北直的军事体系中,可以打下一根有力的楔子进去。
这是一层,另外一层,张秉文一走,倪宠最大的心腹大患一去,也是受了张守仁好大一个人情,在与倪宠的合作关系上,自然又是进了一层。
而张秉文一走,留下来的人手没有了主心骨,张守仁又是举荐他们的恩主,虽然文官依附武将很难,但彼此间也是心里清楚,以后也就与张守仁有脱不开的关系了。
就是倪宠那边,最大的大患离开,提拔一些官员接任,顺手人情,想来也不会极力反对。
这件事,一举数得,并且维持了山东地方的平衡,同时张守仁也是在文官的地盘打下了自己的烙印,这一手段,实在是十分老辣,令人敬服异常。
当然,这些事没有薛国观这个首辅大学士兼吏部尚书的配合,也是绝无可能成功的。
老薛这么卖力,张守仁在他心中地位的重要性,也是可想而知了。
想到这里,众人无不凛然,接受举荐的心思,也是更加热络了一些。
简简单单的一个动作,却是变化无穷,犹如国手布子,妙至毫厘,苟好善的拍案惊奇和佩服,也就不足为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