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守仁说话这么单刀直入,张秉文也是吓了一跳,有点弄不清楚他的意思究竟是什么。
“呵呵,少保过奖了,下官原本也没有什么功劳。至于巡抚的位子,那是想也不敢想的……为官一任,无非就是造福一方,现在这个位子已经是够好了……过多的,下官不去想,也不敢想啊。”
搞不清楚,就是只能云山雾罩的忽悠了。
这一番话,漫说是张守仁不信,怕是张秉文自己讲的时候,自己也是心虚的很。
“方伯的话,其实也是有道理的。为官一任,无非就是造福一方。做官只是一时,是逆旅,是做客,在家才是常态,所以不论为何官,也不能失了平常心。”
张秉文是忽悠,不料张守仁倒是真的感慨起来。
只是这一番话,说的十分有哲理,其中的味道,不是久历官场的大有权之人,不会真的明白其中的含意。
不仅是张秉文大为点头,在不远处的书房里,几个等候的人听到奔走的小厮传递回来的张守仁的话,也是频频点头。
“想不到,他还有这份心田。”苟好善坐真身子,沉声道:“做官是一时,在家才是常态,这话说的很有道理啊。”
黄九成虽然年轻气盛,在浮山营执行军法杀人的时候,还曾经与张守仁顶撞过,不过此人也算实在人,听得张守仁的话,脸上也是露出十分怪异的神情,半响过后,也才点头道:“但愿他是心口如一。”
书房在议论纷纷,张秉文却有点忍不住了。
张守仁总不能是来和他清淡的吧?一个武将和一个正经的两榜进士出身的文官围炉清淡,这事儿还真是要多怪就有多怪了。
“少保,究竟有什么吩咐,还请直说了吧。”
“哈哈,方伯还真是个急性子啊。”
张守仁呵呵一笑,也就不再绕弯子了,因笑道:“大人的功劳,荫一子为国子监生,或是锦衣百户的世职,都是唾手可得,此事我京中有朋友在吏部,已经书信告之。在这里,先恭喜方伯大人了。”
“呵呵,此是朝廷天恩,实在是万分感谢。”
说是这么说,不过张秉文脸上实在看不到多少喜欢之色。荫国子监生或是给文官的儿子荫补锦衣卫的世职,这都是大明恩赏文官大功的惯例。
原本是很不错的恩荫,不过在这种末世乱世,这玩意早就不值钱了,国子监早就不算什么好地方,监生的资格也是能凭银子捐到手,虽说不是那么容易,但也绝不是国朝前期那么难得了。
要是搁我大清,可能就是直接赐给举人资格,许其一体参加会试,这个恩赏就很对文臣的心思,十分讨喜。
而此时这种恩荫,口惠实不至,实在不讨张秉文的欢心,根本无足轻重。
他所注意的,就是张守仁所谓的“朋友”了。
谁都知道,首辅大人就是张守仁的恩师座主,在京师的靠山后台就是薛国观。而薛国观兼管吏部,文官们的命根子都捏在薛大人的手里,不象杨阁老,主要权力范围是兵部,兵部,那就不关文臣的事了。
现在张守仁放出这风声来,张秉文更在意的,还是对自己的奖励是什么!
“至于大人的实职么……”
张守仁也不再卖关子了,直接便是向张秉文笑道:“方伯此次守城有功,朝廷深知。此前,皇上已经着旗校到保定拿捕前任保定巡抚张其平,此人失陷城池人口众多,恐怕没有可能复职,还极有可能丢掉性命。保定巡抚一职,十分要紧……不知道大人的意思怎么样?”
“什么?什么?”
张秉文第一反应是吃惊!
巡抚一职,就是封疆,代表天子在地方行使大权,不论是军事还是农业,或是司法行政,学政水利,农田道路,兵谷钱粮,反正职掌极多,是除了诸如总督,总理等大吏之外的最高地方首长。
在大明中前期,外任巡抚的,就可以直接内调侍郎甚至尚书,职位之重要,朝廷倚重之深,那是不消多说的。
现在因为各地有兵火天灾诸事,巡抚之职是加设了很多,不过不管如何,封疆大吏就是封疆大吏!
这样的要紧大事,张守仁居然就是这么轻描淡写的说了出来!
最叫张秉文吃惊的还是自己和张守仁的关系!不说他派人送密信请丘磊回来的过节,就拿两人在济南城中的共事经过来说,也都是不咸不淡,根本谈不上是很密切的盟友关系。
这个天大人情,他为什么要卖给自己?
“方伯无需惊疑。”
对方惊疑的神情,张守仁看的很清楚,事前也是有过考虑的。他看向对方,沉声道:“大人的才德俱是够了,又有大功,调任巡抚,也是理所应当之事。老实说,我是替方伯向朝中进言,山东这里,既然没有机会,挪动一下,似乎也未尝不可……不过,这还是要看大人自己的意思了。”
“盛情可感!”
刹那之间,张秉文就是下了决断。
对方有这种大气和信任,还有这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