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屋上房是三明两暗的堂房,高大轩敞,外头红漆廊柱,黄杨木雕窗,裱糊的崭新的天棚,房内四白落地,多宝阁上放着精巧的古董……当时的有实力的商家,无一不是这般装饰,谈生意也是要谈的没有一点烟火气,不象后世商人那样,恨不得把铜臭二字写在脸上才觉得舒展。
文化积淀,千年内涵,到后世时落得铜臭二字,中国的根基也是被毁的不轻。
当然了,这也是有身份的商人才摆的起这个谱,一般商家,也就是待客以诚便是了。
“山长,咱们在这边暂候一下。”
东边屋子里有人在说话,感觉十分嘈杂,杨英明脸上露出无奈神色,只能叫张守仁在外头暂候。
在林文远来说,这样的情形似乎有点眼熟,对张守仁来说,倒是很新奇的经历。
刚刚落座,杨英明就带着两个小伙计上茶,上等的香片,就是水一般,远不及浮山那边的山泉水。
张守仁浅浅抿一口,又看了看多宝阁上的古董,也是享受了一点难得的闲暇时光。
“这个博山炉确实不错……”
“大人好眼光,不过我瞧这南宋仕女瓷像,更是精致小巧,而且应是官窑所出。”
“唔唔,老掌柜是有好眼光的。”
两个军汉都是腰板挺直,身形高大,一手拿茶碗,人却很象样子的品评起古董来,还没说几句,耳边突然传来噗嗤的笑声。
张守仁回头一看,却是看的脸上一呆。
眼前是一个年方二八年华的少女,肤白似雪,吹弹可破,垂髫发式,粉颈上还有细密的绒毛,一看就知道,是未出闺阁的未婚少女。
此时她还是一副忍俊不禁的样子,两只大眼之中,仍是藏不住的盈盈笑意。
只这么一看,张守仁就知道眼前这女孩子是大家闺秀,因为从落落大方的气质神情,华贵的衣着打扮,还有保养得当的皮肤,这都不是普通人家的女孩子能拥有的。
林云娘那样天生丽质,过苦日子一样皮肤细腻的军户人家的女孩子可不是常见的,更多的是皮肤黝黑或是红黑相间,皮肤早早开裂有皱纹的妇人般的女子。
“大人对古董真在行。”
这个少女并没有因为张守仁盯着自己就手足无措,这年头的礼教其实没清季那么变态,女孩子一样能出门见客,与人交接,只是大户人家肯定会有不少防范人言的措施罢了。
象张守仁刚刚进来时,看到套好的骡马大车,还有几个护卫,刚刚院子里几个闲谈的中年妇人……这肯定都是这个少女的随身伴当。
“呵呵,叫姑娘见笑了。”
张守仁两世都缺乏和女人打交道的经历,和林云娘相处的时间也少,再者说,他和云娘彼此成长的经历和环境相同,有时候不需说太多就能明白对方的心思……眼前这种大户人家的少女,张守仁还是头一回见到,人家行若无事,他自己倒是有点儿手足无措的样子了。
“呃……”
林文远其实在这事上头也是初哥,但不能见大人受窘,只能壮起胆子想说什么。
但不需要等他说什么了,这女孩子只是笑着行了一礼,接着便是在几个丫鬟和妇人的簇拥下出去了,院门前早就有套好的车等着,搁凳也放的现成,女孩子袅袅婷婷,形态也是十分优雅,就这么上车去了。
“这年头大户人家的女子,果然也不是后世人能想象的。”
后世中人对现在的女人实在是很多臆想。
要么就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要么就是影视剧那种无厘头式的,实际上此时的大家闺秀出门的机会很多,比如大型庙会,或是专门为女子举的闺阁聚会等等,甚至是词会,诗会,总之虽不能和后世的女孩子相比,但也没有想的那么严重。
毕竟理学在明朝只是一个流派,并不占统治地位。
到了清季之时,男人被异族统治,心理扭曲,反而更加辖制女子,性灵约束,甚至大行裹脚之道,都是清季发生的事了。
“这是南边来的女子吧。”
林文远见张守仁有点神思不属的样子,当下也是颇感担心。
“这谁知道,谁管它。”
张守仁的呆征只是一小会的功夫,他还不至于为一个小姑娘就神魂颠倒,那也是太傻了。
不过这女孩子临行时,似乎是眼波流转,向着自己微微一笑,或是笑中另有深意……这个他也弄不清楚,究竟是自己的错觉,还是确实如此。
“国华来了?稀客,当真是稀客。”
老掌柜似乎是做成了一笔大买卖,精神抖擞的步了出来,一见是张守仁和林文远在,先是和张守仁打了个招呼,又是执住林文远手,笑道:“小林子,你多久没到老头子这里来了?当了官了,架子就大了,摆谱了不是?”
张守仁官帽子加大之后,敢和他言笑不禁的也真没见几个,林文远也好歹是五品官了,不过老掌柜还是当自己家子侄一般的对待。
倒也奇怪,越是这样,张守仁和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