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异人之后
事实上京师开封是有专门收养这些乞儿的地方,当今皇帝就曾因为原有的福田院收容人数太少,遂从内藏中专门拨款兴建斋舍。将原有的东西福田院增建为南北福田院,供养行乞者多达三百余,并且固定每年从内藏中拨款五千贯用以开支。
往常福田院固然可以起到很大的作用,但是一遇到凶年的时候,受灾地方的乞丐涌入开封,这三百余的福田院根本无法够用。开封府通常的做法便将灾民挡在京畿路之外,只是那些失去了双亲的孤儿可不会因为短暂的封堵而放弃——京师开封乃是天下最繁华之地,就算福田院人满在这里行乞也好过其他地方。久而久之开封府除了灾荒爆发时会封堵灾民,往日也就睁一眼闭一眼了。
青衫书生说完,众多乞儿沉默不语,一会刚才那个瘦高孩童问道:“这位公子,如我等留下可是要签订定契?”
能够有个吃饱饭的地方固然是乞儿所期盼的,虽然冬天已经快要过去,往后的一年中死亡的威胁将会大大降低,只是长久饿肚子也是免不了的。若要签订卖身契就要看主家品行如何了,若是遇人不淑那对于这些乞儿而言可不是什么好事——时常有主家虐待奴仆而死的事情,越是达官贵人、富贾巨户越有这种可能,到时候他们宁肯饿死也不愿意被虐待而亡。
文传走上前去答道:“八年前渭州大旱,蒙得先生一家庇佑,周济流民六十有余,我和俞樾就是在那个时候被先生父子收留的。自从我等被收留后,便与先生一起读书获益良多,我们从来都没有和先生签定契,只有读书不成又无法担当进入内宅照料的人才会分得田地成为租户,待到一定年限后先生自然会将土地交给租户……”
“敢问先生大名?”
青衫书生答道:“渭州王景范王见复。刚才文传所说的也就是我和你们之间的约定,不过若是将来你们当中的一部分人在满二十岁后分得田地,要耕种二十年才可属你们所有,进入内宅的人也会有地可分,同样是要在一段时间之后才可有这个待遇,这是要到官衙订立契约的,你们也可以放心。当然你们当中若是有天资聪颖之辈,也可以像文传和俞樾那样考科举来搏个功名,这我也不阻拦你们,不和你们签定契也是这个缘故,将来是搏个功名光宗耀祖还是给孙儿留个立身之地这都在于你们自己!”
王景范这个名字对这些乞儿来说是非常陌生的,毕竟是和皇帝老子做了好几年的邻居,不是闻名天下的人在这大宋帝国的都城哪里还敢奢望天下谁人不识君?不过王景范个人的名声有不有名对这些乞儿没有任何意义,关键是青衫书生开出的价码让他们怦然心动,只要不是好吃懒做到极点的人,给他一点希望谁不想靠自己的努力在这个世上立足?
“先生,这些孩子不错,年龄小点也更好培养……”文传低声说道。
王景范点点头说道:“什么事情还不是慢慢来?要成大事没有人不行,人还是自己调教的来的顺心,慢就慢些吧!”
文传和俞樾听后都点点头,渭州王家只是在本地有些善名,家中也没有出现过在朝廷中担当高品级官员的祖辈,无论在任何方面都无法和像河北韩氏、吕氏那样根深叶茂的名门相提并论。王景范今年不过才十八岁,这次来京师开封就是为了明年二月的礼部考试和殿试——尽管科举考试前途难测,不过以王景范的学识和年龄而言,他通过这些考试步入帝国官场难度并不高。
培养自己的人才早已经开始很多年了,最初也只是八年前渭州大旱之时王景范之父在收容灾民的一些简单的想法,不过这种办法也只有在灾年的时候可以用,再加上王景范之父四年前去世,这件事也就停了下来。王景范这次来开封参加发解试,在茶楼上偶尔听及茶客议论,才注意到街上的乞丐大多都是河东绛州的灾民,这就让他动了培养人手的心思。
王景范的家族从来都没有出过什么有名的人物,更不是书香世家,只是靠着薄田数亩维持生计,直到他父亲这辈学了几手武艺出门游侠,随后几年逐步发迹,可惜腿上受过伤也就彻底安心成家教子了。王景范是家中唯一的独子,靠的比较近的也就一个舅舅,只是王父死后想要算计王家的家产,反倒被王景范识破疏远了。
算算所谓的“渭州王家”不过就王景范一人而已,只是王景范非常争气,在王父的教导下小小年纪便博得“渭州神童”,吟诗作画样样皆通,年仅十四岁便通过渭州发解试成为一名举子。如果王父不是在当年暴毙而亡,王景范兴许会十五六岁便前往开封应礼部试,不过三年守孝对于王景范的科举之路而言并不是什么太大的障碍,正是这三年他的学问更加精进,渭州文人无不知晓他的大名。
王景范没有入过学,他的才学仿佛是突然冒出来的一样,这中间只有他和父亲才知道的一个秘密——王景范的父亲是一个来自千年之后的人,正是他一手培养了王景范,只是因为腿疾和年龄使得王父不能显露自己的才华,只能将希望寄托在自己的儿子身上。
正当王景范与俞樾和于文传商量如何培养这些乞儿之时,老吴轻轻的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