列的创新,这也是他的成就的伟大之处。他运用冶金技术制作出的活字金属,不仅长得一样(古登堡坚持这么做),而且可以随意排列,使得整个页面一下子就能一起打印出来。他进行化学创新,研发出了比以往任何时候都好的墨水。古登堡甚至还推崇分工劳动,他雇用了大量工人,其中还有为数不少的文盲,但是印制书本的速度却是前所未有的快。他甚至采用了高端的错误检查机制,以确保活字的排放正确无误:每一块活字的一边上都有一条直线,于是如果活字放倒了,工人可以一目了然。
正是有了这么多技术知识的组合,印刷机才得以诞生,并且节约了成本。因此,地理距离(也就是古登堡所在的美因茨离那些城市的距离)虽然很大程度上可以解释那些城市引进印刷机技术的延迟,但它并不是唯一的原因。
重要的因素总是更加微妙:人与人的接触。最先使用印刷机的城市之所以使用印刷机,是因为德国人居住在这里,或者说掌握了生产一台印刷机所需的技能和技术的德国人居住在这里。人与人的接触使得这些半专有技术得以推广。如果两个人的文化背景相同,语言和传统相似,那么彼此之间就更可能建立信任。正是如此,就像犹太人和胡格诺派教徒建立起了广泛的贸易和财务网络,德国人用自己建立在信任和学徒身份之上的社会关系对印刷的技术进行了推广。
事实的传播里有这么一条规律:通过社会关系网传播信息。当然,印刷机时代的地理和社会关系更加密不可分。正如前文所说,黑死病席卷欧洲时,它的传播速度与那个世纪的人们迁移的速度相当。但是,社会关系对于知识的传播来说也是非常重要的。
观察一下印刷机影响下的城市人口规模,你就能发现这一点。迪特马尔研究城市规模后发现,与小城市相比,越是大的城市,就越有可能采用活字印刷技术。虽然只有1\/3的欧洲城市在活字印刷推广的早期采用了这项技术,但是这些城市的人口之和超过了欧洲人口的一半。这没什么稀奇。城市越大,人口越多,城市间的社会纽带所带来的机会也就越多。就像德国人之间的纽带一样,越多的人口就意味着越多的纽带。要了解事实的传播,归结到最后就要了解社会关系网。
你要知道一点,那就是社会关系带来了事实的传播。这一点几乎是显而易见的。但是,在这背后究竟有没有什么规律呢?我们可以量化事实是如何在人与人之间传播的吗?令人高兴的是,有一个领域专门致力于解释这样的社会关系网,它的名字叫作网络科学。网络科学探讨的是关联的运作,无论是人与人之间,还是计算机之间,甚至是相互作用的蛋白质之间的关联。网络科学中的数学不关心是什么与什么关联,也不关心通过这些网络传播的是什么。不论网络传播的是创新、是一条条新闻、是细菌或者其他任何东西,了解网络科学都具有很重大的意义。
因此,要说网络科学与信息和事实的传播方式有很大的关系,你一定不会惊讶,就好像你知道疾病是从一个人传染给另一个人的一样。
我们都生活在社会关系网之中。我们有朋友、邻居和亲戚。相应地,我们的朋友、邻居和亲戚也有各自的社会关系网。以此类推,你几乎可以触及这个星球上所有的人。简单地说,这就是六度人脉的意思。
但是,只谈人与人的社会距离是非常片面的。在过去的几十年中,网络科学在逐步发展,虽尚不能全面地反映我们的社会交往,但是已然更为深入、详尽。在一个社交网中,为什么最受欢迎的人比次受欢迎的人朋友多很多,现在我们能从数学角度明白个中道理。我们还测算出,一个人的亲密社交圈里的人数基本保持稳定5(约4个人)。我们知道不同国家的社会团体是如何分布的6,我们甚至能明白友谊随时间建立和破裂的情况。了解了这些,我们才开始真正懂得我们的社会结构,以及这些社会关系对我们的影响。
一些最前沿的研究正致力于探秘社会关系对我们以及事物传播的影响。尼古拉斯·克里斯塔基斯实验室是这个领域的巨头之一,而我是在这里工作的一名博士后。如果你不知道尼古拉斯·克里斯塔基斯,那你是否记得《纽约时报》报道他研究成果的大标题,或者他的长期合作者詹姆斯·福勒(James Fowler)7:“是你的朋友让你变得肥胖吗”;“发现自己胖了?都是朋友惹的祸”;“研究发现:社会因素影响人们戒烟”;“研究发现:陌生人或许能让你开心”。
这些研究不断证实,我们的行为会在我们的社会关系网中产生纹波效应,我们的朋友、朋友的朋友、甚至朋友的朋友的朋友,都可能受到影响。
但是,正如健康行为会传播,事实和知识也会传播。信息的传播靠的是社会空间而不是物理空间,所以,了解社会关系网以及它们的运作方式就显得至关重要。在这个全球化的时代,我们可以日行千里,通达四海,因此,我们与他人的纽带比我们身处何方重要得多。不论我们是想抢占市场的广告人,还是仅仅巴望轻几斤的瘦身减肥者,我们都迫切地需要新的社交关系网给出的种种答案。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