咧咧地把花圈戴在她头上,一脸认真地说:长大后,你可要做我的新娘喔。那时的她,自然不知道所谓的天长地久,单纯地只是因为喜欢跟阿蛮在一起,便懵懂地就答应了。只是等到长大,稍微懂得何谓爱情,阿蛮却有了自己的爱人。
思及此,小鄞就有些怅然。阿蛮的对象她是见过的。长着一张素净姣好的面孔,头发和脖子都长长的,很抒情的样子,而且,她那全身上下散发的气质与俊秀更叫人一瞟难望。
也许罢,这样朴实的女孩才适合阿蛮呢。小鄞想,不禁讪笑一番:在都市住久,染上了那般的气息,才发现,自己竟和阿蛮格格不入了。
兜了一圈,也遇见了不少的熟人,变化大得她都快认不出来了。特别是以前的死党秋梅,竟抱着个白白胖胖的儿子在门口,优悠地晒着太阳,见了她,激动得差点没把手中的娃儿扔到一边去。好好地寒暄一番,秋梅又开始乱嚼舌头:小鄞,你这次回来可就不要再走了。你不知道呐,阿蛮等你等得有多辛苦,都快成望妻石了。呵呵。小鄞只得一笑置之,偷偷斜瞄一下阿蛮,竟会脸红,像个害羞的大姑娘,可爱。
离开的时候,阿蛮忽然问她借相机。干嘛呢?刚问出口她又后悔,敢情是想着和情人照张合照吧。阿蛮却也不答,只给她一个耐人寻味的笑容罢了。
阿蛮过来还相机,问她:还记得萤火虫吗。今晚我们一起去看看吧。小鄞才恍然大悟:竟然差点儿就把最珍贵的记忆遗留在这里了。
月华如盖,萤火虫的表演就开场了。一只只可爱的小精灵,漂浮在夜空中,点着豆豆萤光。此光明,使彼黑暗,在喘息摇颤着,变得七零八落。在这样的夜空下,这样的萤光中,烦恼是无法驻足的。一时间,她(他)们的灵魂倏地被萤火点亮,好象又回到了以前的那个青葱岁月。躺下来,帖服地把自己交给心魂,脱去凡人的肉体,剩下的就只有灵魂,灵魂和灵魂低声喃喃互相诉说些什么。
过分地惬意,腻了,阿蛮便有意无意地挑起话题:还记得你上大学前的那个夜晚吗?那时,我跟你说过.....阿蛮转头看着小鄞。她没有看他,眼睛只是追着一盏远飘而去的萤灯。“太忙了,所以,很多事情都忘记了。”她一派闲适地否定。是啊,有很多事情本就应该忘记的。
正如父亲去世的那天夜晚,她一个人来到这里,在萤火虫的怀抱里痛哭。那晚,夜黑得孤单,周围树影晃动,如鬼魅,让她一个小女孩觉得好害怕。只有,当萤火虫点起灯的时候,她才能感到一丝丝的温暖。接着,阿蛮来了,握着她的手,却没有说话,只是一径地握着,仿佛在用心抚平她的褶皱痛苦似的。
哭累了,小鄞也就倦了。后来,是阿蛮背着她回家。走在坑洼不平的乡间小路上,小鄞忽然觉得,阿蛮那后背,不宽大,却有父亲般的温暖。还记得,那个时候,阿蛮唯一对她说过的话:伤心的话,就跟萤火虫说吧。它会告诉你阿爸的。因为它会飞呀,它有翅膀,会一直飞到你阿爸那里的。
于是,那阵子,每天晚上,她真的都要去看萤火虫,认真地跟萤火虫说,她好想念阿爸的。希望萤火虫真的能把她的话带给阿爸。直到长大,才知道那不过是一个稚嫩的童梦而已。原来啊,萤火虫不会捎信,而只是会飞罢了。但她还是,每逢夏夜,便要去看萤火虫,和阿蛮在一起。
看完萤火虫,回来的路上,小鄞似有所悟,忽然懊叹不已:本应该为这萤火虫照张相的。然后,却又有种解脱的感觉,想:人的一生总有几件事情需要埋葬。所以,就让这萤火虫这样飘走罢了吧。
过了几天,小鄞便是要走的。母亲拉着她,似有千言万语,却说不出一个字来。小鄞安慰她一番,心里却不免失落:阿蛮终究没来送行呢。然后才想起,今天还要上课的。阿蛮啊,肯定丢不下他的那帮学生吧。是大好人,但也是个……小鄞侧头想了一下,还是把“混蛋”这损人的词儿忍在了喉里。
走到村口,山坳里就回响起了朦胧的课间钟声。小鄞心中一突,感觉那样的微微的痛楚一路进入了身体的深处。回头,遥望那学校。在那后山,果然隐隐地有个人影,向她这边看来。那身影,还是跟六年前她离开的那一天一样呢。小鄞心里暗忖道,想笑,但心情十分的悲伤。
大都市里,车水马龙,浮华尘嚣,丝毫没有乡下的那份淳朴。
逝者如斯夫。那天,小鄞正在收拾东西,忽然,门铃响了。开门,竟是阿蛮,还是穿得那般的朴实,卸不下一身的土气。好熟悉的乡下气息呢。小鄞笑了,她看到阿蛮提起一篮子的大红柿子,对着她和煦地笑着。
“怎么就来了。”“带学生来参加数学比赛,顺便来看看你。”只是顺便啊。小鄞笑了,阿蛮还是老实呢,不会说谎。
“你要搬家了吗?”阿蛮见及她一屋的凌乱,问道。“哦,是的。”小鄞不疾不缓地答道:“我要离开这个城市了。或许,以后不会再回来了。”是这样子呀。阿蛮一脸的也然,眼底泛着无比的失望。
倒茶给阿蛮,他却在不安地欠动着身子,仿佛有许多话要跟她说,但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