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道上只有邵乐一人怒声嘶吼的声音不断徘徊着,这个年过半百的老人在商场上叱咤风云这么多年,不曾掉过一滴眼泪,不曾服过一句软,可是现在,他却痛苦得双眼溢满了泪花,就连身体也佝偻了许多,仿佛双肩承受着太多太多的重量。
“伯父,别说了。”左若欣瞥了凌小昔一眼,见她面如死灰,害怕邵乐再这么刺激下去,会让她彻底崩溃,轻轻搂住邵乐的手臂,低声说道:“嫂子也很难受。”
“她难受?”邵乐冷笑一声:“如果她没有回国,这一切根本就不会发生。”
没有回国……
凌小昔身体猛地一颤,仿佛被一把尖锐的刀子狠狠地刺中心脏最柔软的部位,疼,钻心的疼,她脸上的血色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剩下一片触目惊心的惨白,紧闭着双目,细长的睫毛沾染上几滴泪珠,贝齿死死咬住唇瓣,甚至隐隐能看到从那泛白的伤口里渗出的丝丝血渍。
“够了!”一道冰冷阴鸷的声音从后方传来,左宵默面沉如墨,径直走到凌小昔身旁,一把将她搂到自己的怀中,冷冽的视线刺破空气,直直落在邵乐的身上:“发生这种事谁都不想,你一味的指责她,有用吗?”
“哈!左宵默,受伤的不是你的亲人,你当然可以站着说话不腰疼,我告诉你,这件事我不会就这么罢休。”邵乐气急败坏地低声怒吼道,双目充血,他真的万分后悔,当初没有阻止邵启鹏屡次接近凌小昔,不然,这一切怎么会发生?
他的儿子快要瘫痪了啊,那么温柔的他,那么完美的他,竟要成为一个残疾人,这让邵乐怎么接受得了?
凌小昔深吸口气,用力握紧拳头,细长的指甲在掌心留下五道月牙形的印记,她睁开双眼,空洞的黑眸如同一泓死水,只剩下满满的凄凉与荒芜。
“砰。”膝盖直直弯下,咚地一声跪倒在邵乐的面前,“对不起,这一切都是我的错。”
左宵默呼吸一滞,愕然看着跪下的凌小昔,她单薄的身影正在瑟瑟发抖,却依旧倔强地承担下了所有的罪名。
心,疼得仿佛快要被撕裂。
他用力握紧拳头,才忍住想要将她搀扶起来的冲动,这是她的选择,他无能为力,只能站在一旁,看着她,陪着她一起痛苦。
左若欣捂着嘴,同样是一脸的惊愕。
邵乐先是一愣,随后冷笑道:“你以为这样我就会原谅你了吗?做梦!”
他的儿子付出了惨痛的代价,岂是她这一跪就能抵消的?
“我没有想过要让您原谅我。”凌小昔哽咽道,身体紧绷着,额角的青筋突兀地暴起:“我知道,不论我说什么,您也不会消气,这一切是我的错,伯父,我只希望,您能让我留在这里,好好照顾他。”
就算是赔罪也好,是愧疚也好,她只想守着他,只想为他做点什么,其他书友正在看:。
心里沉甸甸的悔意与痛苦,快要让她窒息。
“你凭什么认为我会答应你?”邵乐怒极反笑,“你凭什么认为我会让一个害得我儿子这么痛苦的女人,留在他的身边?凌小昔,你凭什么?”
一旁的主治医生不忍地将脑袋转开,眼前这一幕,连他这个旁观者,也看得心生怜悯。
左宵默眸光阴鸷,如同一只蓄势待发的野兽,随时都有爆发的可能,他正在拼命地压抑着想要将她抓起来的冲动,不停地告诉自己,她要自己解决,他不应该阻挠她。
可是,看着心爱的女人,被人指责,被人痛骂,他就气得浑身发抖。
“如果启鹏哥哥永远无法恢复正常,我会照顾他一辈子,这是我欠他的,是我永远无法还清的罪!”凌小昔决绝地开口,氤氲水汽的黑眸,流淌着前所未有的坚定,一如五年前,她狠心拿起水果刀,在自己的脸蛋上滑下时那般,不曾犹豫,不曾退缩。
“不行!”左宵默立即出声,大步上前,颤抖的手掌用力握住她的肩头,望入她那双近乎麻木的眼眸里,一字一字狠声说道:“你以为我会允许吗?你觉得愧对他,难道就要赔上你的终身幸福?”
他绝不会允许这种事情发生,她是他的女人,难道要他眼睁睁看着她投入另一个男人的怀抱?他没有那么大度,也做不到那么慷慨。
“这是我的错,也是我的罪。”凌小昔丝毫不理会肩头传来的剧痛,咬着牙,固执地开口,不去看左宵默狰狞的面容,视线越过他,直直看向邵乐,“伯父,可以吗?”
“你是为了赎罪?”邵乐深吸口气,勉强遏止住心头的惊涛骇浪,沉声质问道。
凌小昔没有吭声,如果邵启鹏真的这辈子无法再次站起来,她就照顾他一生一世。
似乎是看出凌小昔的坚决,左宵默脚下一个踉跄,“你这样做,把我置于何地?”
“早在我离开别墅的时候,我们就不可能了。”凌小昔不去看他隐忍痛苦的模样,冷淡的说道,“我现在只希望启鹏哥哥能够好起来,为此,我愿意付出一切。”
“老哥!”左若欣眼见左宵默险些摔倒,急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