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连萧小腿被人砍了一刀,血流不止,他脸色苍白,用一只手臂拄着剑,强忍着站立。
另一个士兵远远地骑马过来,翻身下马禀告道:“程将军,敌寇的余勇大约有七八百人,已往浑河逃去,我军是否还要乘胜追击?”
程连萧喘了口气,冷汗涔涔,他摆了摆手道:“穷寇莫追,更何况浑河那边是北疆地界。”
“遵命!”
深夜,一轮残月高高挂在天上,京城的将军府,一如往日的静谧。
“啊——”御盈惊叫了一声,从睡梦中醒来,冷汗已经浸透了衣衫。
合子和蒙儿闻声,连忙从外间推门进来。
蒙儿拿来了一块干净的帕子,细心地帮她擦去了脸上的汗珠,“夫人,您是不是又做噩梦了?”
御盈愣了半晌,仔细回忆着那个梦,捂着疼痛欲裂的脑袋,涩然道:“是啊,又做噩梦了呢。”
合子拿了一件外套给她披上,心疼道:“小姐怎么又做噩梦了,这都是第几次了?”
御盈披了衣裳起身,站在窗边望着那一轮残月,苦笑道:“是呢,连萧走了大半个月了,我几乎日日噩梦,实在担心得紧。”
合子与蒙儿对望了一眼,不约而同道:“梦都是相反的。”
御盈回过头,失神道:“是这样吗?”
外面忽然传来了人群的喧闹声,合子人小鬼大,跟个兔子似的跑了出去,打听了一番,兴冲冲地跑了回来,高声道:“小姐,晋国军队胜了,将军马上要凯旋归来了!”
御盈喜不自禁,“这是真的吗?”
合子一个劲儿的点头,“虽然只是小胜了一次,但至少再次证明了将军的英武呢!”
御盈眼睛溢出了些水光,她哽咽道:“我只想他安全归来。”
似乎想起了什么,她急急走向梳妆台,开始往自己的脸上擦胭脂,“合子,快过来帮我梳头,梳个灵蛇髻,再把翡翠簪拿出来。”
合子与蒙儿对望了一眼,都吃了一惊。
合子小心翼翼地提醒道:“小姐,将军不日将凯旋,但不是今天晚上啊。现在是三更天,您打扮了准备去哪儿?”
御盈闻言,浑身一个机灵,拿着胭脂盒的手哆嗦了一下,呢喃道:“是啊,今晚才传出消息,说明过些日子才会回来,我是怎么了?”
她绝美的面颊上一片惘然,合子和蒙儿走上前去,依偎在她身边。
蒙儿开解道:“夫人,别为这事儿着急上火,您就是太想念将军大人了,想念您的春闺梦里人。”
“噗嗤——”合子笑了出声,拍了蒙儿一下,“看不出来,你还读过几本书呢,文绉绉的,酸死了!”
御盈也笑了,被两人劝着回床上躺下了。
“要不,你们俩要跟我一起睡吧。”
合子嘻嘻一笑,“谢小姐开恩,现在入秋了,京城位置偏北,奴婢正好嫌冷呢。”
蒙儿与合子嬉闹了一会儿,才陪着御盈睡下,两人一人睡在御盈的左边,一人睡在御盈的右边,倒也很温馨。
蒙儿觉得很新奇,不禁问御盈:“夫人,牵挂一个男人,是什么样的感觉呢?”
合子也爬了起来,用手拄着头,好奇地看着御盈,等着她的答案。
御盈见她二人如此期待,不由笑了出来,仰头看着上方的纱帐,犹豫了好久,才慢慢道:“牵挂,是一种让人既甜蜜喜悦又痛苦的感觉,思念着他,折磨着自己……”
御盈望着纱帐,顺着自己的想法说了不少,忽然觉得很安静,合子竟然不闹腾了。她转头一看,才发现合子和蒙儿都睡着了,哪里还在听她讲话。
听着她们均匀的呼吸声,御盈倏然笑了,没有深刻爱过的人,是体会不到那种感觉的。
自从知道程连萧打了个小胜仗,很快就会从肃州回来,御盈便安下心来。
一日,天气放晴,一扫几日的阴冷秋雨,虽仍有寒意,但至少能见到阳光。御盈心情不错,便在院中的海棠树下下棋,合子与蒙儿都不会这个,御盈便自己与自己对弈,也算是给自己解闷。
秋风吹拂,有些萧索之意,蒙儿从屋里拿了件披风,轻轻搭在她身上,御盈却不觉得冷,兀自出了神。
御盈下棋颇讲究策略,布阵,设陷阱,精神抖擞地自己与自己杀了个昏天暗地。
御盈正来劲,在几个回合中翻转着许多棋子,身后却突然有人道:“位置比点数更重要!要着眼于长远利益,因为点数的领先很可能是暂时的。”
此人声音醇厚有磁性,御盈未作分辨,将他当成自己心心念念的人了。
她心中一喜,激动地转身叫道:“连萧——”
萧乾原本面带浅笑,闻言,笑容僵在了嘴角。
御盈看到来人的面容时愣住了,她狠狠地吃了一惊,怎么会是皇上?而且又没有仆人通传。
她忙跪了下来,不安道:“妾身参加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萧乾按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