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放心吧,即便我先北后南也耽误不了几天,总之绝不能借道与袁术。”曹操颇为坚决,“孟卓兄,众家割据之所以不能成势,就是因为他们远交近攻此消彼长。而咱们不一样,兖州冀州譬如唇齿,我与袁绍实是背靠背与敌厮杀,怎能容别人伤我背后的朋友呢。”
言者无心,听者有意,张邈的心里直打鼓:你与我是朋友,你与袁绍也是朋友,现在朋友要你杀朋友,你要得罪哪一边呢?袁绍可比我势力大多了……
曹操可没察觉自己的话有什么不妥,回身对陈宫道:“你速速与荀彧、志才、程立、魏种回府商议出兵事宜,再叫徐佗草拟给袁绍的书信。待酒宴散了,我与万潜、毕谌也马上过去,今夜咱们好好商量一下对策。”说着他一挑眼眉,“孟卓兄,你也过来谈谈吧。”
张邈不敢接这个茬:“我郡里还有些事,回去静候调遣就是了。”
曹操听他这么说有些不痛快,但也没说什么,看陈宫还没走,便责备道:“公台还不快去。”
“诺。”陈宫抱拳施礼,还是没有走的意思,“还有一件事……那个……那个……”
“说!”曹操白了他一眼,“你怎么也吞吞吐吐的?”
陈宫低声道:“长安派京兆金尚出任……出任兖州刺史,现在他带着随从已到兖州地界。”没有正式的名分,这就是曹操的软肋。他当兖州刺史是袁绍代为任命,可是人家这个金尚是从西京拿着皇帝诏书来的,曹操相形之下便名不正言不顺。他拿起酒来一口灌下,抹抹嘴道:“派人迎面拦截,把他给我轰走!”
“这不好吧……”陈宫一皱眉,“这个金尚金元休乃是京兆志士,素有贤名。您是不是可以把他找来谈谈,大家共举大事,想必他也不会……”
“糊涂!”曹操瞪了他一眼,“他来后之后,我往哪里摆?派人把他轰走!”
“诺。”陈宫很为难,因为金元休名气甚大,与韦甫休、第五文休合称京兆三休①,确实是个人才,生生把人家赶走影响太坏,便搪塞道:“他要是不肯走呢?”
曹操真急了,将酒盏往案子上摔:“那就杀了他!”
这一声喊出来,在座之人全吓坏了。他们都非曹操嫡系,本来就是提心吊胆来的,听他这一嗓子还以为这是鸿门宴,纷纷离位,好半天没动静才战战兢兢又坐下。
陈宫第二次见曹操凶残之相,仍觉触目惊心,忙唯唯诺诺去了。张邈把这番对话听得清清楚楚,脸色已如死灰一般……
三逐袁术
西京朝廷为了避免中原混乱,尊马日磾为太傅,请他与太仆赵岐持天子之节前往袁绍、袁术处和解。
由于形势已变,大家都想与西京套上关系。这一次他们没像胡母班那样被杀,还受到了充分礼遇,但对于天下的和解没起到任何作用。
时至初平四年(公元193年)春,随着袁术率师北上,更大规模的中原混战拉开了序幕。后将军、南阳太守袁术,派遣孙坚南下夺取荆州。本来战事一路得胜,但孙坚疏于防备遭刘表部下江夏太守黄祖暗算,在南郡襄阳县岘首山被伏击而死,年仅三十七岁。随着孙坚的死,刘表切断了荆州至豫州的粮道,使袁术占领整个荆州的计划彻底失败。袁术南下不通便转而北上,收留了被曹操逐出的兖州刺史金尚,将大军进驻陈留郡封丘县,并串通黑山余部以及流亡单于於夫罗共同谋取兖州,进而与公孙瓒联合,对袁绍形成南北夹击之势。
曹操曾对袁绍承诺,使兖州成为保护河北的第二道防线,到这一刻竟然真的应验了。为了阻止袁术侵害河北,更为了保证兖州的自身安全,曹操配合袁绍迅速击破公孙瓒、陶谦东面的联军,然后以最快的速度西归,痛击袁术的先锋部队刘详。
刘详一部本就只有几千人,远道而来将士又乏,见敌人竟能如此迅速地回援,军心就已经波动起来。还未交战,袁兵便大感不支,他们在南方未见过布阵使用那么多骑兵,更没有在开阔之地对抗强敌的经验。最前头的弓箭手还未搭上箭,曹军就已经快冲到面前了。眼见黑压压一片人,举着银光闪闪的长枪气势汹汹杀上来,哪儿还有放箭的胆量?有的人干脆抛下弓箭扭头就跑,一人跑百人跑,也不知谁嘴欠,喊了一声:“要命的来了,快逃呀……”那声音尖得吓人,后面的人更不知道怎么回事了,还没见到敌人就莫名其妙地跟着往后逃。
两条腿哪里比得上四条腿快,乐进、于禁、曹仁的先头骑兵已经刺入阵中,袁军立时被挤倒一大片。几千人的队伍只顾逃命,早没有了阵脚,地理不熟难辨东南西北,自己人搅着践踏起来……
曹操早就预料到会是这样,亲统大队青州兵兜着前队的屁股往前冲,敌人逃得倒是不慢,连影子都踩不着。卞秉就在曹操身后,越冲越觉可笑,不禁多嘴道:“我也随将军打过不少仗了,还未见过这么不堪一击的敌人。这些废物算得了什么,我看光叫前队乐进他们去杀就够了,大军根本用不着动手!”
“多嘴!你懂什么,这是先头小敌。我击刘详,袁术必然来救,热闹的还在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