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也没有少打。
葛红不知道的是,陆笑柔还抽空去了一下省城,到医院偷偷地探望了孟川青。她填写探望登记的时候,在与病人关系一栏写了朋友,化名葛红妹。
精神病院的病房是封闭的,每一层病房的楼梯口都有钢筋角铁焊的铁栅栏和铁门,到三楼要由管理员打开三道铁门。一楼住着女病人,陆笑柔站下来看了一会儿,六个女病人靠着铁门站成一排在唱《洪湖水浪打浪》,唱得声情并茂。有一个女病人唱着唱着跑出来打拍子,打得乱七八糟的,弄得唱不下去。有病人不满地往她脸上唾口水,还有病人看到陆笑柔在做观众,问她们唱得好不好,陆笑柔说:“好!唱得真是好!”得到表扬的女病人们唱得更起劲了:“娘啊,儿死后,你要把儿埋在那大路旁……”
在医生办公室陆笑柔和孟川青的主治医生聊了一会儿,医生说孟川青的病情有所好转,已经认识到自己有病了。这个医院主要收治退伍军人精神病患者,病人们都穿着部队淘汰的旧军服,孟川青进来的时候像军人那样喊了声“报告”
见到陆笑柔的孟川青没有她所担心的激动,表情很平静。他瞄了一眼陆笑柔带来的水果,咽了一下口水说:“带来的东西要交给护士长,由护士按顿发给我。”陆笑柔点点头,问他是否正常服药,医院里的伙食怎么样之类的话。孟川青很认真地回答,不时地回头看一眼医生和护士,脸上探询的表情,就怕医生认为他回答不好。
医生和护士一会儿走开去,陆笑柔问孟川青昨天三顿都吃了什么。孟川青说不清楚,只说要是觉得食堂的伙食不好可以用账上的钱去买想吃的,葛红给他存了二千。有一个有钱的病人家里存得多,有一万多块,天天指使人给他买东西吃,当班的护士和勤杂工没有一个不烦他的。
孟川青在叙述这件事时加入他的臆想:人家不愿意替他买菜,在路上一定偷吃了,要不就往他菜里吐了口水、唾沫……
陆笑柔笑了笑,说她临走时会存下五千块钱,想吃什么就买。孟川青也不客气,点点头。
离开医院前孟川青带陆笑柔参观了病人的娱乐活动室。病人们有的在看电视,有的在打纸牌或麻将。
看电视的病人眼睛盯着荧屏眨都不眨,一个病人拉着另一个病人跳舞,嘴里打着布鲁斯的拍子,舞伴被他强拉着跳了一圈后不想跳了,嘴里不满地叽咕:“跳什么舞,又没有奶子。”陆笑柔听见了脸红了一下。
麻将桌前围满人,他们的牌都还打得挺精的,要不是在医院还真看不出他们是精神病人。打牌还有点小刺激,和牌的可以从出冲的那里得到一颗烟。一个病人面前堆了一大把烟。讲解员兼导游的孟川青称这个人是麻博士,是在一场豪赌中疯掉的。
孟川青说:“医生讲,打麻将有病的不是我一个。我充分理解后认为,我不是第一个,也不是最后一个,只要麻将这个害人的东西存在,医院就不会关门。”
陆笑柔说:“你这种理论水平,以后还是干报社的总编合适。”孟川青看了一眼陆笑柔,沮丧地说:“小胡和杨莹莹离婚了,裙带关系搞不成了。我哪还有什么机会?”
陆笑柔唉叹了一声,问他为什么玩麻将把自己玩到这个地步?
孟川青不明白,紧张地问:“什么这个地步?”
陆笑柔迟疑了,她忽然怕刺激到他。她问的问题应该是针对正常人的。她马上改口说:“我是说,你玩麻将把身体都搞坏了!”
孟川青笑呵呵地说:“人都有一好。人都有一好!我就好打这个小麻将。”
从精神病医院出来陆笑柔心里酸酸的,看着大街上川流不息的人她久久发呆。
在医院里神志不清的孟川青没有能够领会她的话。他已经不再是那个曾经吸引过她的男人了。他说人都有一好,可他的这一爱好毁了事业,毁了家庭生活,也毁了他的健康。
孟川青现在的这个样子,让她很不堪。她怕是再也不会去想他们在一起时的情景了。
这一刻她是清醒地看到麻将的危害的,也想了自己是不是远离麻将这个问题。
可不打麻将闲下来的时间干什么?闲是很难受的。
她觉得她解决不了自己的无聊,自己的寂寞,自己的孤独……
她觉得还是应该把麻将打下去。麻将给她带来的结果与孟川青恰恰相反,打麻将的时光让她忽略了事业上的缺憾,填补了家庭生活中爱的空虚,让她快乐也给了她身体和心理的健康。
清醒和不清醒的人都可能知道自己的爱好是什么性质,问题在于取舍的态度和在价值评判上有所区别。
5
孟川青住院以后,女儿孟小凡每天都要问到父亲的治疗情况,还要在周末去省城看他。后来,她带着哭音央求母亲,让她把父亲带回来!不要让他待在那个疯子成群的地方。
孟川青住院三个月以后,葛红将他办出了院。医生关照监护人葛红,回去以后一定要让孟川青按时服药,千万不要让他受到刺激。
孟川青从精神病院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