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兰是沈玲珑从沈府带来的贴身丫鬟,一直亲近,见沈玲珑愁眉不展,装着胆子劝道:“小姐您只是一时失手,姑爷气头过了就没事了,您别总闷坐在屋子里了,当心闷坏了身子。”
沈玲珑微微摇头,只是不语。
春兰毕竟心疼小姐,见她依旧闷闷不乐,灵机一动,道:“昨夜大夫走时说了,姑爷的伤口涂了药膏后会慢慢消肿,只是难免留下伤疤。您出门为姑爷寻求一付祛疤灵药,姑爷见了,自会知道您的心意,不再生气了。”
这番话倒是入了沈玲珑的耳,她沉吟道:“听闻乌衣巷尾的寻香阁有奇香妙药,咱们去看看吧。”
春兰见小姐肯出门寻方,不再枯坐发愁,忙叫人备好轿子,径直前往寻香阁去。沈玲珑进入寻香阁,只见店铺内除吴掌柜外,墙角百宝架前的黄花梨翘头案边,一名青衣美貌少女正在拿着五彩香囊逗弄着一个虎头虎脑的小男童。
沈玲珑不及细看,向吴掌柜问道:“吴掌柜,有没有祛疤的香膏。
吴掌柜识得沈玲珑,见她问得急切,连声称有,忙从身后架子上寻出几样香膏来。
沈玲珑一看,都是寻常祛除面部痘斑的雪肤膏、芦荟蜜等,不禁失望,道:“吴掌柜,有没有一种香膏,能祛除伤疤,或者使伤疤看起来不太明显?”
吴掌柜道:“不知道江夫人要祛除的是哪种伤疤?是划伤还是烧伤?”
沈玲珑迟疑了下:“是刀伤,连皮也削掉了一大块。”
吴掌柜道:“如此说来,是伤到肉的疤了,普通的香膏是不能修复的。”
沈玲珑道:“都说寻香阁有奇香,原来是缪传?”
吴掌柜犹豫着未开口,一边的青衣少女道:“奇香是有,只是价钱也是奇高。”
沈玲珑转身瞧向那少女,见她明眸皓齿,秀美异常,心中不快,傲然道“无论银子多少,只要能修复疤痕,我都出得起。只怕寻香阁徒有虚名,制不出奇香来。”
吴掌柜忙介绍:“这是我们莲姑娘。”
莲姐儿悠悠然道:“我们娘子制不出来的香还没有呢,不就是祛除一块刀疤么,只要娘子愿意,定保你恢复如常。”
沈玲珑半信半疑:“寻香阁的云萝娘子么?只闻其名,一直未见其人,她若能为我调制祛疤奇香,我定重金相谢。”
莲姐儿笑道:“重金倒不需要,求香之人都知道,我家娘子爱美玉古玩,为你制香,必要相应的玉器酬谢。”
沈玲珑不屑道:“我江家虽不是富可敌国,也有万贯家财,就是沈家也是世代簪缨,找些良玉还不是难事。”
莲姐儿拍手笑道:“江夫人这么爽快,这笔生意我就替娘子接下了,还请夫人三日后来取那玉肌香。”
沈玲珑不满道:“为何还要等三日?”
莲姐儿道:“制作玉肌香哪有那么快?要将凌霄花蒸出精油,把玉屑、琥珀磨成细粉,再配各类药材花草,生蜜拌匀,入瓷盒重汤煮十数沸,取出窨两日。三日已经是最短时间了。不知你伤在哪里?先让我看看留疤处深浅,也好告知娘子,让她酌量用料。”
沈玲珑踌躇道:“不是我~~是我家官人,昨晚手上刚割的伤口,刀口较深,手背的皮掉了一块,似乎现在血已止住~~~”
莲姐儿诧异:“似乎?怎么你都没看见伤口吗?”
沈玲珑一时语塞,正不知如何回答,忽听到一女子声音道:“既然是刚止住血,那不宜立即就用玉肌香,改用凝脂膏吧。”
话音刚落,只见一女子挑开侧门门帘进来,着一身浅黄绣花家常襦裙,发髻松松挽个随云髻,仅用支白玉簪拢住,显得人淡如菊,丽质天成。
沈玲珑一直对美貌女子怀有敌意,不知怎地,见了这女子,竞隐隐有些敬惧,又仿佛觉得在哪里见过,不由微微发愣。
一边的玉哥儿笑着扑过来:“娘,陪我去看皮影戏。”
云萝娘子笑道:“乖玉儿,皮影戏午后才开演,吃过午饭我们再去。”
玉哥儿乖乖的点点头,又转身找莲姐儿扯香囊的络子去了。
沈玲珑猜测她就是云萝娘子,道:“娘子说改用凝脂膏,是何道理?”
云萝娘子笑道:“凝脂膏以熏陆香和白獭髓为主,配以乳香、芦荟、丁香等用炼蜜拌成湿膏,涂抹伤处,能祛瘀消肿,愈合肌肤。江夫人要的急,就明日酉时来取香吧。”
沈玲珑大喜,道:“那就有劳娘子了,明日我来取香。”
云萝娘子又细细打量她一番,道:“江夫人眼底有微微青晕,肤色稍显黯沉,是不是最近经常心绪不宁,头晕善忘?”
沈玲珑本欲不答,抬头见云萝娘子一双眸子深邃明净,似能洞穿一切,不禁叹道:“娘子真好眼力,不瞒娘子,奴家近日总是感到昏昏沉沉,忘性极大,甚至自己做过的事,都不太记得。”
云萝娘子从百宝架上取下一个粉彩牡丹盒,道:“这盒静心香最能安神静气,每晚置于香炉上,隔火焚香,可缓解症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