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欺骗客人、霸占家财。”
一语即落,柳晓儿黄了脸,向后一倒,扶住桌角,强撑站着,半晌无语。
众人都吃了一惊,暗地里盘算,虽也有和柳晓儿有些交情的客人,又怎会因为一个倌人,伤了马有才面子?更别提旁人,不但躲得远远的,且又暗地里笑,只当个余兴,坐山观虎,更有戏班的几个小戏子,见事不好,夺门就跑,撩下小砚秋一个,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口角皆是血沫,哀哀叫苦。
“你也是个没用的软汉,平常说得多好,现眼前没些手段,倒让我吃这哑巴亏!”柳晓儿左右无法,哭骂小砚秋道:“这样也是为了你,我生意么是做不成了,看你这熊样,也能靠得终身?”说着也干脆坐倒在地,放声大哭。
几个相熟的倌人上前劝她道:“也不是这得这一个客人,又不是没见过些世面,今天砸过了,明天照样挂了牌子做生意,有什么可哭的?”
领头的那人也不搭言,只冷笑几声,又唤众人道:“别的不要紧,马老爷说了,有几箱头面,并金银首饰,都在里间藏着,你们去搜出来!”
柳晓儿惊得抱住那人腿道:“这屋子家俱就是他的,那头面首饰么尽是我这些年赚来的!你要拿走,可是断了我的活路了……”
我听她哭得声嘶力竭,兔死狐悲,也不禁伤怀,十三少拦着我,皱眉道:“俗话说清官难断家务事,我们做旁人的,也不好多嘴。但请马老爷看在我份上,过了今日,大家气都消了,再论对错不迟。这时候砸了柳先生场子容易,过后要是后悔起来,岂不是连情面都没有了的。”
王临安也皱着老眉,连连摆手,“我也不想说的,你们也闹得太过了。要砸么,上海滩上多少书寓一起砸了也容易得很,何必当着我们的面?”
为首那个略一沉吟,作揖道:“本来该听客人这话。但我们老爷讲了,柳晓儿既然和这戏子好得要死么,也没什么,讲出来他就做成这件好事。偏这柳晓儿嘴里不言,也一样奉承我家老爷,得来的好处全用在这戏子身上。我们老爷又不是傻的,哪里能够放过?”
“依你这么说,是要赶尽杀绝?”我忍不住问,“倌人做生意么,凭她做谁,只是她的道理,客人要管也有啊,哪有当着众人面管的?也叫人以后怎么做呀?”
这里有人说话,余者也都帮上几句,苏晓白、方玉卿几个,历来与柳晓儿要好,横在柳晓儿跟前,问那汉子,“我们这里许多人,你就抢的抢砸的砸,分明不给众位老爷面子。再说柳先生也晓得错了,改日换了衣裳、除却妆扮,亲给马老爷谢罪可好?”
“她本就错了,我们老爷却消受不起。今天既然大家拦着,我也不便动粗,但我们老爷还有句话,问那唱戏的。”
小砚秋哪里坐得起来,连牙也被敲断了几根,被人勉强扶起,只是含糊告罪。
“你要与这贱人一伙么,我们就拿了东西走人,你两个从此敢在上海滩上露面,见一次打一次;你要还唱戏,断了这里来往么,我们自去回话,不敢打扰这里老爷少爷们雅趣。”
柳晓儿哭得抽抽答答,听了这句,拿眼去瞧小砚秋。小砚秋拼着最后一点力,猛地磕头求饶道:“小的知道错了,再来么可还是个人?只巴望马老爷高抬贵手,放小人一命,小人这就走!”
柳晓儿面上一沉,泛出绝望之色,却不过一瞬,鼻中冷哼道:“我当你是个玩意儿,果然上不得台面。”说着一扭头,厉声喝道:“滚!”
小砚秋忍痛欲跑,反撞在那汉子身了,被人一手提了,骂道:“你说走就走,我们兄弟还有什么脸孔见人?”
“先生还要怎样?”
“要走不难,总得付清账目。”
“账目?”小砚秋哭丧着一张脸,四向望去,柳晓儿却不抬头与他对视。
“你从这里拿了多少好处,一一赔出来,省得日后麻烦!”
我眼里嚼泪,心里却气涌上来,才要说时,翠芳不由得插了一句,“这没凭没据,也欺人太甚。”
我见她面色惊惧不定,虽坐在椅中,倒有些坐立难安,一旁的迟子墨笑接道:“这算什么?既然拿了客人的钱去贴戏子么,要么还出钱来,要么赔出条前程来,也说得过去。”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这句话才出,翠芳神色一变,提起包就走。
“翠芳~”金莺唤了一声,翠芳头也不回,径自出屋。我再看迟子墨时,他倒无事人一般,半坐在桌上,笑看热闹。
那伙人力逼着小砚秋写下一张欠条,又按了手印,这才将他一脚踹出去,狠狠道:“没气性的软骨头,别再栽在我们几个手里!”
那戏子如何还敢停留,忍了身上的伤,一溜烟跑出去了,连句别离话也不曾留下。
这时柳晓儿反倒哭停了,看着屋里一片狼藉,脸上也没什么表情,一篷卷发鸡窝一般的乱,怔怔站在那儿,片刻,凄厉而笑,将手里犹握着的烟枪朝地上一掼,指向里间道:“你们也别翻,好东西么都藏在里间柜子里,钥匙在这儿,有本事就拿去!”说着将钥匙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