计然睡到半夜,模模糊糊觉着身边有人,蓦地清醒,幽微灯光下,见计真坐在她床头发怔,奇道,“怎么在这儿?几时来的?也不叫醒我……”想问妹妹假期是否已经结束?又觉不好开口,自上次计真大闹病房并和春儿吵架之后,她被强制放假,老主任说,计真没想通之前,不许接近计然的病房,也不许正常工作。说起来计然可是有好几天没见着计真了。
计真倒没什么变化,娇艳端丽,硬朗自信,不过身上带着酒味,还有几分挫败感。大半夜坐姐姐病床前,呆愣愣,也不知在想什么。计然坐起来,用橡皮筋拢好头发,温和问询,“去喝酒了?你很少喝酒的。”
计真摆弄一只打火机,淡淡的,“出去混了两天,寻思到酒吧吊个凯子玩玩儿,见着个还不错的,打算进一步发展,谁知到打啵的阶段就进行不下去了……”为何进行不下去,计真省略没明讲,很懊恼,“这简直就是犯贱。”
计然下床找出瓶乌龙茶,“喏,喝这个吧,我不能喝茶,这儿也没茶叶,想给你冲杯热的醒醒酒也不行呢。”
计真拦姐姐,“你别瞎忙和,想要热茶不会去办公室倒?我没醉。”
“你怎么看也不像没事儿的样子。”计然嘘口气,“小真,你和春儿之间,不需要被姐和系青影响的。”
这是屁话,不被哥哥姐姐影响的可能性有多少?简直牵一发动全局,计真白老姐一眼,想从包里摸烟,又作罢,抢过计然手里的乌龙茶喝一口,问,“爸以前给他家当司机的事情,你知道?”
计然点点头。
计真看上去着实搓火,“爸出事的时候,和常蓝在一辆车上,妈发病,和常蓝也有关系,他们还匿下应该给我们的抚恤金,这个你也知道?”
“知道。”
乌龙茶瓶子往床头柜上重重一顿,计真责问,“你怎么可以不告诉我?”
计然平心静气,“我从系青妈妈那里知道这件事的时候,你在外地培训,你培训结束之后,又出那么多事情,我紧跟着去纽约,从纽约回来发现怀孕了,我自己也心慌意乱的,都没顾上和你好好谈谈。”
计真暴躁,这大半夜的又不好发脾气,脚小踹一记床腿,埋怨,“姐,说到底怀家跟我们是有仇的,我们不该跟他们兄弟两个牵扯不清。”
计然说,“姐不觉得他家和我们有仇。以前,倒是这么担心过,担心是系青妈妈逼咱爸做什么,但现在看,不是这么回事儿,爸出事那天晚上,是爸和系青妈妈一起决定出来找我们,而且,之前,我们家也有不少地方得人帮忙。包括我们能在这个城市有落脚之处,还有我们能找到不错的学校读书,这些多亏了系青的爸爸妈妈,小真,得人恩果千年记,多想想人家的好处,别总记着他们的坏。虽说系青妈妈匿下那笔抚恤金,但她已经跟我道歉过,并且把那笔钱换成大房子和现金还给我们了。”
计真啼笑皆非,“姐,你从常蓝那里拿来的大房子和现金有这么多用处?你能用这个打发怀系青,也能用这个打发我?你当我跟怀系青一样傻帽啊。”
计然也不知是不是跟春儿学的,皮厚上了,“哎呀,那大房子和现金的妙处被你看出来了,你可得给姐保密哈。”
计真无奈,“啧,跟你讲正经的呢,不是说我不记人家的好处,光惦着他们的坏处。问题是现在给我们大房子和现金不嫌晚吗?当初他们要是肯把话讲清楚,我们至于遭那么多罪?他们家可倒好,就为了把你和怀系青拆散,生怕我们缠着他们,干脆躲起来不吭声,这干的是人事儿不?”
计然豁达,“一己之私,谁都有,我们都会做错事的。我不乐意把我们不幸的原因,都归咎于他们家,那样的话,我会觉得自己更可耻。”计然还笑得出来,劝妹妹,“再说,他们是我肚子里宝宝的爷爷奶奶,你当小姨的,别计较了。”
计然不提这茬,计真还好点儿,被她这么一说,计真纠结的简直九死一生,嘴里重重骂出个脏字,“操……”头往椅背上一仰,懒得再搭理计然。
计然装没领会妹妹的意思,给计真找零食,“吃什么?我这儿有好多种话梅,不过医生建议我尽量少吃这些有防腐剂的东西,白买了,你要不要?喏,核桃仁好不好?还有开心果和腰果,我最近喜欢的芒果干,菠萝蜜干,鱼片,烤虾,大红枣,喏,都给你。”计然把一堆零食小点心全塞给计真,拉她到床上坐,“来啊,反正睡不着,我们一起靠这儿聊天,象小时候一样。”
不得不承认,姐姐偶尔是有点小滑头的,只要她愿意,她完全知道怎么对付人,那张楚楚动人脸和弱质娉婷身,大部分人都难以狠心拒绝,尤其~~“象小时候一样~~”即使你知她存了请君入瓮的意,计真还得跟计然坐到床上,盖着毛巾毯,并开始不由自主在一堆零食中找她喜欢的口味,自此有些明白,那骄傲自负目无余子的怀系青何以败在计然手里……
计然又给计真拆开一包鸭翅,慢条斯理地打听,“春儿是怎么把这些事情告诉你的啊?”
计真边嚼着零食,边把前些天在计然病房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