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丝得知情况后从上海跑到了R市。这几年她一直在中国四处游走,顺便寻找江晓君,可惜未能找到。来到汤姆下榻的酒店,她担忧地问:“晓生呢?”对于晓生,她和汤姆都把这个年轻的小伙子当成弟弟看待了。
汤姆努努嘴,“在楼下的花坛边散步呢,说要清静清静。”
“你不安慰他吗?”露丝忧愁地道,“被晓君说不认得了,他肯定很伤心吧?”
“唉!”汤姆叹气,“你不要去。肖祈上门拜访,已经下楼去找他了。”
“肖?他找晓生做什么?”露丝很惊讶。
汤姆不知道该怎么说。肖祈是来逼林晓生做决定的。他一定要拿到同意书,等同于要林晓生判王秀珍“死刑”。
酒店后方的小花坛里,花骨朵们迟迟不愿绽放笑颜。林晓生怔在那里,痴痴地凝视着洒水喷头的水注像扇子一般散开,滴滴晶莹圆润的水珠在花儿、叶子上方滚动,然后慢慢滑落。他看不见江晓君的笑容,只有王晓静那一张不会笑也不会哭的脸揪着他的心。怎么做才能让花骨朵绽放?怎么做才能让她重展笑容?要知道,他所喜爱的江晓君是那么爱笑,即使是面对痛苦,也会苦中作乐逗他人笑。她的笑给他的世界带来了阳光。他无法接受冷漠无情的王晓静,那不是她,不是他所爱的她!
前方走来一个着褐色短风衣、黑色裤的男子,身材不高但是很有魄力。林晓生面色冷峻,来者正是肖祈。
“同意书你带来了吗?”肖祈劈头就问。
“带了,”林晓生道,“可现在不是时候……”
“现在不是时候?你想等到几时?一旦错失移植的良机,又有多少本来可以获救的人不能获救?”
“那你想过她的心情吗?她妈妈和她的感情有多深,你没见过她妈妈,没和她妈妈相处过,你不懂。”
“我是不懂,但我不懂的是你。你想怜香惜玉,当初就不应该以众生为借口逃避她。”
林晓生愤怒地握起拳头,“我对她和她妈妈的感情是很真诚的。”
“真不真不是顺她的意就行了。你如果真是为她们着想,那你应该知道怎样做是最好的。”肖祈道。
“我知道。”林晓生深吸一口气,“你放心,我只是想再和晓君谈谈,让她能主动接受她妈妈的事实。”
肖祈的一句话断绝了他的幻想,“你以为可能吗?以她这样的精神状态。”
林晓生难受地呼吸着。他承认,是不可能。他痛苦地道:“你不要逼我,肖。”
“我必须逼你。因为你拖延一天,她和她妈妈就要再受多一天苦,所有人为此都得再受一天苦。”肖祈说,“院方已经做好了准备。我联系了脑科专家,会为她妈妈做最后的诊断。时间定在明天早上十点,你准时过来吧。”
“明天?太快了。”林晓生反驳道,“她想不通的话会埋怨我们的。”
“我相信她,”肖祈严肃地说,“我相信我看中的女人有这个胸襟,会明白事理。”
“以前的江晓君我相信,现在的王晓静我担心。”
肖祈冷眼观察着他悲凉的表情,感到可笑,“就因为她说一句不认得你,你就否决她了?”
“晓君绝不会说这样的话!”林晓生用力说。
“林晓生啊,”肖祈是又气又好笑,“我总是想,这世界上怎么有你这样的人,像小孩子一样自私自利,又自命不凡。她有什么理由为了你不做任何改变?”
林晓生面色一变,目光锐利地扫向肖祈的脸,“你呢?你这次为什么回来?”
肖祈坦言道:“我已经问过她愿不愿意和我在一起,她还在考虑。”
“你决定了?”
“是的,一辈子不会改变。”
地上剩了一个孤独的倒影,林晓生骇然地望着那影子。她终于不再属于他了。见肖祈要走,他张张口,艰难地道:“肖,好好待她。”
肖祈自嘲道:“不然我为什么要求你一定要把同意书带来?”
看来他是做好了被她怨恨的准备。林晓生苦笑道:“明天我会携带文件准时赴约。”
这边征得了林晓生的同意,肖祈接下来去说服石青青。石青青不比林晓生,在这件事和王晓静一样几乎失去了理智,坚决反对。
“我会告诉她的,”石青青说,“她有权利知情。”
“她会知道,明天我会亲自告诉她。”肖祈道。
“你这是什么意思?明天才告诉她,与没有告诉她有什么区别?”石青青拍桌子。
“好,是没有特别的区别。”肖祈叹气,“你今天告诉她与明天告诉她又有区别吗?”
石青青咬了咬唇,“肖,你应该知道她和她妈妈给我的人生和职业生涯带来了多大的影响。”
“我也告诉过你,一错再错是最不可取的。我恳请你今天首先以一个负责任的医生去思考。”
“什么叫做负责任的医生?放弃病人……”
“错!是放自己所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