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晓静握着门把的手在发抖。昨晚她在母亲的病房里看护了一夜,太累了,以至于一直睡到下午才醒。听科室里的人说石青青好像来上班了,她想询问一下母亲这几天的情况,便来敲主任办公室的门。头刚靠近门板,就听见里边有一个男人的声音。这个苛刻、严厉的声音她一辈子都不会忘记。她脑子里晕晕的,不自主地转动门把,把门开了条缝,想听清他的话。她听得一清二楚,“我是来问她,愿不愿意和我在一起的。”
“江晓君,哦对了,你现在改名为王晓静了,”肖祈重复了一遍,“进来吧。你以前可不是一个会胆怯的人。”
听了这话,王晓静用额头顶住了冰凉的门板。江晓君是不会胆怯的,因为她天真不知世事。可王晓静会胆怯。自从母亲出事后,她很怕母亲会死。母亲死了的话,外公年纪又大了,大姨妈有自己的家庭,就剩她孤零零一个人。她只想要个家,为什么就这么艰难?七年来,姨妈给她介绍过不少对象。对方只要一听说她父母的状况,便像躲毒蝎子一般逃之夭夭。姨妈抱怨,现在的男人怎么都这副德行?外公替她忧心。她一面安慰家人,一面死了找个老实人结婚的心。
男人不坏,女人不爱。到了现在,变成女人不坏男人不爱。纵观她身旁找到好老公的女友,石青青、王莉、夏莎等等,都是有一定手段的女人,像安逸如这种偏正直的女人反而三十好几还嫁不出去。无疑,在善良的女人的观念里,耍手段的女人是公敌是狐狸精,是不屑一顾的。可事实是,狐狸总是胜利的一方。
有了林晓生和朱辰宇的教训,她不再傻里傻气了。傻傻地一味付出与退让,对于男人而言,他会觉得你很美好,却不会珍惜你。因此肖祈的到来和表白,在她的想象之外,又在她的意料之中。
“晓静。”石青青见门一直没开,担心地喊。
肖祈摆手,阻止石青青过去,说:“你在这里,我带她去外面谈。”
王晓静不停地吸气,让自己镇定下来。在她有了力气,坚定地推门时,肖祈在另一边拉门。她一愣。肖祈抓住机会握住了她的手,牵着她往外走。
避开人多的地方,楼梯处没人,她开始挣扎,“你想做什么?”
“我早饭午饭都没吃。我千里迢迢来到这里,你这个地主请我吃顿饭,为我这个远客接风洗尘是你应有的待客之道吧。”肖祈停住脚步,像是很认真地和她讨论吃饭问题。
王晓静想了一下,轻轻地说:“等我上楼和母亲说一声,还得带上钱包。”
肖祈一见她说到她母亲时执著的眼神,越是紧紧握住她的手不放,“钱我有,先借给你。我饿得快晕了,你陪我吃了饭再说。”
隐瞒了这么多年,对他是有点儿愧疚。她放弃了抵抗,任他拉着走。单位附近没有餐馆,两人坐车来到市购物中心的美食城。
“想吃什么?”他问她。
她感到好笑,这应是由她问他的。
“我来决定吧,一看就知道你平常不注意吃的。”他接着说了一句,直接否决了她的美食观。进了一家西餐厅,他点了两份商务套餐,又叫了瓶红酒。他本想着她会喊贵发牢骚的,但那是以前的江晓君,如今的王晓静安然地坐着,一副习以为常的模样。
“她真的变了,变得更有女人味了。”他暗想,打量着她身上的衣饰。学习美术专业的她,当过设计师,眼光必是独到、挑剔。一套紫色的Burberry无袖及膝裙尽显高贵,冬意未除,因为夜凉则外搭了件浅灰色的长袖毛线衣,同样出自Burberry。Burberry是英国贵族的一个牌子,很衬她的气质。没有首饰,但是有发饰。一条紫色格子纱巾在拢起的秀发上束了个蝴蝶结,发梢垂在一边的肩膀上。她含头低眉,两目漾情。这么一个安静又有品位的女人,想让人不动心都难。
对于七年前的江晓君,他会因为她的可爱、善良而情不自禁地想保护她,而今天的王晓静,让他有种想亲吻、独占的冲动。石青青说王晓静失去了江晓君的纯真。在他看来,人总归要变的。变得怎样除了外界因素,主要是自身的态度。现在看来,他来找她是对的,她果然没令他失望。
夜幕悄然落下。红色的液体在酒杯里一波一波地摇曳着,配合着爵士女王Norah Jones的Don‘t Know Why,人的心跳不由得加速。
王晓静小心地切割着牛扒,对于刀叉的使用她依然不是很习惯。刀锋在肉上慢慢切着,她抬眼瞅向对面。肖祈一切就是规整的一小块,叉起来,含进口中,一气呵成。她觉得他没什么变化,美食专家,服饰专家,享受生活的同时懂得勤俭持家,一个非常矛盾的男人。
“怎么了?”肖祈把手探向酒杯,发现她盯着他的盘子看。
“没怎么,我差点儿忘了,你是搞外科的。”他用刀叉的熟练程度,足以令她戏谑他是西方人了。
肖祈失笑,“吃牛扒和外科有什么关系?”
“刀子用起来爽一点儿。”她轮过外科,不喜欢。外科整天见血见肉,切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