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办公室里,肖祈挂起手中的大衣,拉了把交椅坐下。他表情严肃地等待石青青开口。对面的石青青回忆往事伤感万分,侧过脸,微低着头说:“一切要从那像是远离了冬季的春天说起。”
那一年,江晓君从没有这般畏冷。她感受到了朱辰宇那种整日的冰冷。她变得与他一样,春天来临气候回暖时,两手仍是冰凉冰凉的。纵使如此,也动摇不了她更改户口本上的姓名的决心。江家听说了她的举动,一怒之下不仅不支付王秀珍的医药费,还向王家讨要她的大学学费和她本人的住院费用。王秀琳胆怯了,曾想过与江家言和。
王振德极力反对,“晓君,外公支持你,外公去卖血也要支持你。人可以没钱,但不能没了自尊。”
王秀琳有些犯愁,“可是爸,人没了钱还能活吗?”
王振德一敲拐杖,“有!事在人为!当年我就是用每天拉煤车的钱把你们俩拉扯大的。”
江晓君改名为王晓静,跪倒在王振德膝下。自出事后不曾淌过一滴泪的她流泪了,“外公……”
“晓君啊,”王振德爱怜地摸着她的头,“哭吧。你记住,今天哭后就不能再哭了。因为你妈妈还没死,你外公和你大姨妈都没死,都会帮你的。是好人都会站在我们这边,菩萨也会开眼的。”
王家四处凑钱,一口气归还了江家的钱,但同时也欠下了一笔巨债。好在王秀琳嫁的虽然不是富贵人家,却是通情达理的一家子。大家一起商量着如何把这笔钱慢慢还上。而比起钱的问题,王秀珍的病究竟能不能治好更让人挂心。专家的意见是,不排除病人会清醒的希望,可几率相当渺小。医生说没办法,真的是没办法吗?但是哪怕只有一丁点儿希望,王晓静都不想放弃。
于是,王晓静为了报读省内知名医学院,与母亲离开原来的城市,来到了R市。所以朱辰宇找到她的住所时,王晓静已经搬家了。对于搬家,她未曾想过向一帮朋友倾诉,包括露丝、汤姆等人。石青青本也是不知晓的,无奈在医学上她需要向石青青求助,只好相告,并且要求石青青替她隐瞒这些事。
石青青问她:“林晓生呢?朱辰宇呢?”
她坚定地摇头,“不能说,就是肖祈也不能说。因为你知道的,他们和蒋楠不同,不会为了一个女人放弃他们的事业。”
石青青只道她遇人不淑,答应帮她对林晓生等人隐瞒。蒋楠对此怨言颇多,瞒他人尚好,骗侄子朱辰宇不好骗。朱辰宇与阿涛去了上海,时不时打一通电话给他,询问江晓君的消息。蒋楠有一次说:“你不是很善于通过夏莎找私家侦探吗?”
朱辰宇一阵沉默之后承认了,“我和夏莎在一起了。晓君说得对,我和晓君不合适。可是,小叔,你知道的,晓君对于我来说很重要。不是恋人,也可以是朋友吧。”
“既然你和夏莎在一起了,不是我这个小叔故意说你,辰宇,不要一错再错。我就是知道她在哪里也不会告诉你的,你好自为之!”蒋楠气闷地挂掉电话。
之后朱辰宇没再来电话打听江晓君的下落。
王晓静对朱辰宇与夏莎的事淡然一笑。她早已预料到他和她会在一起,就在医院门口看见夏莎为他翻领子的时候。对于她来说,现阶段最重要的不是爱情,而是亲情。在R市,她一边攻读医学院的成人大专,一边打零工。最初三年的生活很艰辛,她满怀信心,倒不难熬过去。毕业了,她找工作四处碰壁,给了她不小的打击。
想当初,她天真地觉得学医救人是好事,学成后不论在哪里都会有人要,因此不理解石青青等人的做法。比如说,石青青为了读研抛弃了男友,来到人生地不熟的城市开展全新的生活,为了升职一再与蒋楠商量先不要孩子。又比如,肖祈非要舍弃女友远走日本,回来后远离家人独自跟着恩师拼打。还有林晓生,坚持独身……
像医学这种技术领域,特别讲究学历。以她的成人大专文凭,只有一家小医院能勉强接受她。王晓静觉得小医院不行,学不到任何东西。她要救妈妈,无论如何必须进大医院,但是谈何容易?
在这个时候,石青青跟随朱建明来到R市发展。朱建明一直留意着江晓君的情况,按照他对张佑清说的:“我看好这个女人。”石青青有一次无意中提及江晓君的事,朱建明立即要她带江晓君来见他。
“她现在改名为王晓静了。”石青青说。
“王晓静,这名改得很好啊。”朱建明不以为意。
石青青对朱建明心怀忌惮。她不会忘记,是朱建明把她从当年的医疗纠纷中拯救出来,几年来又亲自提携她。当朱建明问她愿不愿意与他一同到另一个地方工作时,她二话不说,点头同意。与朱建明一同来到省医的,除了她和张佑清外,尚有二十几名优秀同事,涉及多个科室。朱建明的号召力可见一斑。
或许这个男人能帮到王晓静,石青青想。
一天晚上,石青青与朱建明约好,把王晓静带到了他家。朱建明嘱咐是贵客,要蒋郁芳亲自待客。蒋郁芳与保姆端了茶盘和点心走到客厅,见是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