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下穆顺近前,摸了摸虎骨利齿,只觉触手生寒,骨质比之青鱼精的肋骨,自是远远胜出。他心道:“这虎牙之坚,还远在那岩壁之上,用来当凿子,定会比鱼骨好用百倍。不过这是大黑长辈的遗骨,尽管事急从权,我也须得先经过大黑同意,才能取用。”
当下向大黑道:“大黑,你我要想从这谷中出去,那便非得有前辈的虎牙相助不可,但这样便难免有损前辈遗骨。若你听懂了我的话,同意我用前辈的虎牙去凿那岩壁,那便点点头,叫上三声;若你不同意,那便一声不发,可好?”说完紧盯着大黑,看它作何反应。
但见盏茶时分过去,大黑仍是默不作声。穆顺见状,虽有些失落,却也不甚在意,心想:“大黑是不愿意了,这也难怪它。嗯,我另寻他法便是。”正要离开,却见大黑抬头看着自己,片刻过后,终是点了点头,叫了三声,穆顺心中一喜,道:“好大黑,你答应了么,那可多谢你啦。你放心,待我凿好路径,定将虎牙还了回来,绝不贪墨。”说毕跪在地上,向那遗骨恭恭敬敬磕了三个头,心中默念道:“晚辈迫不得已,只好借前辈的牙齿一用。用完之后,若是无损,定当原物奉还,再将前辈的遗体入土为安。”
他默默祝祷罢,便起身取下一只獠牙。这虎骨虽然坚硬,但牙根部乃是关节所在,故而卸之不难。穆顺持牙在手,去到那岩壁下,运起金性真气,在壁上一凿。但听“嗤”地一声,一块手指头大小的石块应声而落,端地好用之极。
穆顺喜不自胜,心道:“成了,成了,这虎牙如此锐利,必能一路凿到峰顶去。唉,若我能早点想到,也不用耽搁这么久了。”但转而又想,自己于金性真气上的造诣尚远远不足,强行贯注于虎牙上,只怕也会令其损毁,那时便真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了。如今先行知晓其中坏处,大可每日拿着鱼骨反复演练,待自己真气练得圆转如意时,再用虎牙开凿岩壁,定能事半功倍。如此看来,晚些想起倒也并非坏事。
他将其内的优劣得失考虑清楚,将虎牙先行收起,回到洞中,美美睡了一觉。
第二日一早,穆顺便取来根鱼精肋骨,运起真气,继续在岩壁上慢慢开凿。他此时心境又与前日不同,不再一味求快,每凿一下,必定细细体悟其中奥妙,以期让自己金性真气更为精纯。
这般十数日过去,穆顺修为大增,已然到了练气四层境界。这一层唤作“聚水火”,便是要将五种相性的真气悉数修行一番,使自身真气五行齐备,以便去修那第五层的“配阴阳”之道。然而五行真气,本就相生相克,同存一穴之内,难免有所冲突,这时便须练气士设法调和,使其共存不悖了。这五行其中,又以水火之冲突为最,也是最难以调和的两种,是以唤作“聚水火”。水火二字,概述五行,而一个“聚”字,便是阐明这一境界的真意。
然而这种种关节,穆顺此时自然不懂。他当修为还只练气三层,奇经八脉尚未完全贯通时,便自行修习那金性真气,实则并不可取。但他天赋、根基皆是上上之选,误打误撞竟而修炼成功,却又令自己在练气四层的境界上占得了不少先机。
如今他在运使金性真气之上已颇有心得,虽还远比上那蒙面前辈,但以之凿壁却是足够。
穆顺当即弃去鱼骨,换了虎牙在手,真气随心而至,疾向前刺去。这一刺快如闪电,顿时在石壁上挖了个鹅卵大小的坑来,比他初拿到虎牙之时,效果已不能同日而语,更是远远超出他自己意料。穆顺又惊又喜,心想如此一来,脱身之机,已是为时不远。
他心情振奋下,功力似乎也提升不少,一个洞一个洞地往上凿去,丝毫不觉疲累。这一日他踩着早便凿好的洞孔攀登,并未借助藤蔓之力,往上挺进了足足百丈有余。
此后一连四日均是如此。到得第六日上,洞孔已然极高,穆顺趴在壁上,只闻山风猎猎呼号,刮在身上如同刀割戟刺,稍一不慎便有被吹落之虞。他不敢大意,心知如此境地,再想往上开凿,单凭双足踏在洞孔中,那是决计不能办到,非得攀在青藤上不可。于是缓缓退了下来。
此后数日,他便掐准时辰,早早踩着洞孔爬上,直到青藤出现后方才顺藤凿洞,待青藤消失后即返回谷中。如此又捱了五天,这日穆顺凿好一处洞孔,揪着青藤往上爬了半尺,再伸手去抓时,忽地一把抓空。他心惊之下,好不容易稳住身形,抬眼却见青藤之根便在面前,原来这万丈长藤已是到了尽头。
穆顺心头怦怦乱跳,只想:“不知此处离那崖顶还有多远,若是间隔太远,可就糟糕之极了。”忐忑间,目光慢慢往上移了片刻,顿时欢呼起来。
但见那青藤之根离崖顶已不足两尺。虽然此处山风更为强劲,但穆顺只要小心些,在其中半道处凿上个洞孔倒不成问题,那时一跃而上,便再不被绝谷所困。他一念及此,欢呼声脱口而出,却又立刻收住,心想:“山峰顶上或许便是那集佬寨的什么祖坟重地,我须得小心些,不可惊动了旁人。”又想起大黑还在山谷中,自己此刻虽可以上去,但怎能将大黑丢下不管?当下凿完洞孔,仍旧缓缓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