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得第五日上,穆顺见阳光甚烈,心想摘片叶子下来遮遮阴也好,当下在藤上用力一扯。不料连摘几片,只觉皮坚逾铁,藤叶生得极为结实,以穆顺的手劲犹然取之不下。穆顺大讶之下,连试了许多片,最终唯有稍头一片嫩叶与众不同。穆顺讶道:“奇怪。”索性不管其他,只摘下那片嫩叶。
叶方离藤,便有一阵芳香扑鼻而至。穆顺取叶在手,只见叶柄中空,柄内一汪汁液,色作乳白,那香味便由此散出。再凑近些细看,但见液汁中灵光闪动,显是饱含灵气,心道:“这青藤果然不是凡物。”
那芳香气味闻来甚是甘美,惹人垂涎欲滴。穆顺有心要将其服下,想想又打消了这等念头。他想这青藤来历诡异,还不知其中是否有毒;又想:“听师父讲的故事,有些修炼之人在山中偶得仙杏、火枣、豆子,当即吃下,结果变得或者青面獠牙,背生双翅;或者三个脑袋,八只胳臂;又或者额头长出一只眼睛。我若喝了这青藤灵液,也变得怪模怪样,可就糟了。”
思来想去,便将叶柄中汁液倾倒在地上,却见异变陡生。原来他立足之处芳草萋萋,本来也只是盖过足背,孰料那灵液洒上去后,青草顿时疯长起来,眨眼间便拔高了一倍有余,兼且草色鲜艳欲滴,灵性十足。穆顺惊道:“怎么了?怎么了?”
恰逢大黑被香味所诱,远远奔到近前。这灵虎见草叶上灵液留存,当即伸嘴过去,舔食起来。穆顺大惊失色,连忙去止住它道:“大黑,快别吃啦,小心有毒。”大黑闻声住嘴,仰起头呜呜叫了几声。穆顺道:“你这家伙太调皮了,随随便便就敢吃东西。”
却见大黑身躯晃了一晃,扑地便倒。穆顺吓了一跳,叫道:“大黑,你怎么了。”他只道大黑误服毒汁,已然身死,不禁悲从中来,放声哭道:“大黑,都是我害了你。”伸手去推大黑身子。
不料一触之下,只觉大黑身躯微微起伏。穆顺心知有异,急忙收声住口,伏地身子查看。只见大黑呼吸犹存,只是变得极为悠长细腻,声息低微,与平日的粗呼粗吸大不相同,反是类于修真之人打坐一般。穆顺先前一时慌乱,竟尔未能察觉。
此际既知大黑性命一时无忧,穆顺方始松了口气,却也未能完全放心。他想大黑状若入定,那便不能为外物所扰,自己须得在旁护法才是。当下在旁盘膝坐地,心乱如麻,一时想青藤来历奇怪,大黑喝下灵液,不知是福是祸?一时又想若大黑因我而死,那该如何是好?再无心思去存想如何出谷之事。
如此直到次日清晨,穆顺虽有些困倦,但因放心不下大黑,故而护在其侧,半步也未曾挪动。忽见大黑身躯微震,张嘴打了个大呵欠,随即摇摇晃晃站了起来。穆顺大喜过望,扑上前一把抱住道:“大黑你醒了,你醒了,哈哈。还好你没事。”说话之间,只觉大黑身躯似比原先结实了许多。穆顺心中微讶,注目瞧去。
那灵虎大黑往昔虽也长大,但许是无肉可食的原因,身材甚显瘦削。然而一夜之间,大黑却已变得颇为雄壮,筋强骨健,毛色更是光亮照人,瞧来威风凛凛,大有山君之资,唯独面上一副睡眼惺忪之态,甚显滑稽。不过被穆顺几声叫喊,大黑睡意渐散,清醒过来,长啸一声,又将面颊在穆顺身上蹭来蹭去,依恋之情不减往日。
穆顺搂住大黑,心中喜悦之意无以复加。他心想:“大黑一夜之间变化如此之大,可见那青藤灵液的妙用。大黑既然能醒了过来,也可见其中无毒了。可惜我将灵液倒在了地上,浪费了不少,还好大黑机灵。”他对自己与青藤灵液失之交臂一事虽有些惋惜,但对大黑得到其中好处却无半点介怀,只有一片欢喜,心道:“大黑身为百兽之王,却以瓜果为生,落得身躯干瘦。昨日喝了灵液,总算恢复了些威风,可喜可贺。”又想:“待今日午时,青藤还会长了出来,那是看看还有没有能摘的叶子,其中若再有灵液,我也喝上几滴,对修行必有好处。”
他此时担忧尽去,心情欢畅,思绪也灵活了许多。看着光秃秃的岩壁,忽地心中冒出一个念头。他知崖上青藤只在午时出现,未初便即消失,日复一日,全无变化。然而这山崖其高何止千丈,短短一个时辰之中,自己是万万无法循藤攀至山顶的。既然如此,那便得另辟蹊径。
他此时心中想的是:“这蔓藤有灵,来去时辰皆是固定,这方面我是无法改变的了。但我却可以沿着它,在山崖壁上凿出一条攀爬路径,届时上下自如,便能不受时间所限了。虽说此法极费功夫,但眼下看来,似乎别无选择。”
穆顺想出此策,又在心中琢磨许久,自觉大是可行,便打定主意要依此而为。不过这崖壁坚硬非凡,他手无利刃,要想在壁上凿出可供踏足之处,显非易事。但主意既定,便不可瞻前顾后,无论如何困难,总要设法图之便是。
此时天色尚早,穆顺见大黑已然无事,当即起身,在谷中四下搜寻,只盼能找到些趁手物事,用作凿壁器具。无奈这山谷奇怪之极,谷中便连碎石也难得一见。穆顺忙碌至晚,终是徒劳无功,只得闷闷然返回自己与大黑所居的山洞中。
大黑正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