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天地间只留下单纯的黑白两色,这是单纯的色彩,也是高贵的色彩。
走进泥巴沟人工林区,雪天的森林披着白色的、毛绒绒的盛装,显得十分高贵。雪仍然在悄悄地落下,慢慢地停留在树枝上,云杉的枝条一半黛青一半银白,而婀娜苗条的落叶松所有的树枝都变成了晶莹美丽的树挂,只有沙棘,仍然奇异地保持着那灿烂的金黄。整个森林像《天方夜谭》中宝石变成的神林。空气并不很冷,但风景却极美,而且是一种洁净的、不食人间烟火的美。
几只毛绒绒的小鸟和华丽的野鸡来到了林间的空地上,不知道忙碌地在雪堆里刨食些什么。小鸟一面起劲地刨食,一面愉快地啁啾着,野鸡倒一直保持着矜持的沉默……
坐在林区小木屋厨房的电炉边,职工们向我谈起了夹金山林业局建局以来的艰辛。
宝兴林业区是四川开发最早的林区之一,早在民国时期刘文辉担任西康省长时便开始砍伐。解放后50年代初已经通过青衣江把木材运到雅安和乐山,1952年成立了有7000职工的宝兴森工局,到1965年共为国家建设砍伐木材160多万立方米。1965年因运输问题曾一度停止砍伐,但1978年又恢复了采伐,更名为夹金山林业局,职工700至800人,每年生产木材10~20万立方米,80年代中期以后下降为每年约生产2万立方米。
由于体制不顺,夹金山林业局名为全民所有制的大森工企业,实际上却是“三不管”的地方。80年代初,省下放州、州下放地区,地区下放县,县又让他们搬走……前前后后扯皮六年之久,直到1988年由省林业厅出面,和雅安地区、宝兴县反复协调,才解决了“下放”问题。
在极端困难的时期,夹金山林业局的职工们一直坚持了“自力更生,自谋出路”的精神,勒紧裤腰带也从不找上级,也从不闹事。为了解决工资问题,他们曾自己洗了麻袋卖出换钱——一条麻袋一元钱;他们自己修公路、发展第三产业;与此同时,还坚持进行迹地更新,砍一亩便栽一亩,在国家没有投入一分钱的情况下,仅仅依靠出卖木材后换回的育林基金,在1998年国家开展“天保工程”之前,便已经营造了人工林20多万亩。“六五”到“八五”期间连续被林业部评为“迹地更新”先进单位。
山上那些美仑美奂的树林,都是夹金山林业局职工们营造的人工林。
第一任局长陈宝珍,多年来一直带领职工们在山上挖窝栽树。“文革”中他晚上挨批斗,白天上山,被夺了权仍然在工作……职工们说,现在夹金山上的许多树,都是老局长的心血。
第二任局长张采林会管理、善节约,在降低成本上做了许多工作,但退休后家境十分清贫,身上穿的是50年代的花呢,脚上的皮鞋前面已经露出了脚趾……
新任局长马福康对造林也十分重视,开展“天保工程”以来,全局已经造林11.6万多亩,并对150万亩森林进行了管护。为了打破树种的单一,从外地引进了高山松和南抗杨。连香不但是珍稀树种,具有科研价值,而且树形美观,材质优良,夹金山林业局率先试验成功采种育苗,2002年已经可以提供60万株连香树苗上山。
夹金山林业局历任局长都有一个不成文的规定,不管资金再困难,也不会挪用育林经费。
为了科学地管护森林,自1978年以来,林业局便成立了科研组和气象站。在基层生产性的林业局中,能成立气象站的实在并不多见;而科研组成立后,已经与省林科院西昌病虫站等合作,对云杉球蚜、云杉落针病等进行了一系列研究。
采访中夹金山林业局党委副书记朱仕坤曾充满感情地说:“我们的职工确实好,我为什么一直没走?就是因为舍不得这里的职工……”
这里确实有一支很好的职工队伍。
多年来,这支职工队伍一直远离家乡、远离亲人,在人迹罕至、环境恶劣的深山里工作,与荒山为伍,与冰雪作伴,风餐露宿,一锄一铲,一株一苗,用青春和生命默默地支持着国家建设,默默地装点着夹金山,然而,长期以来,他们仅仅只能维持个人最低的生活水平。1997年,全局人均年收入仅仅3100元,不但大大低于四川省的一些富裕地区,而且也低于宝兴县的工资水平。许多50年代就参加工作的老工人,退休金每月只有两三百元。直到“天保工程”后,局领导的月工资仍然只有七八百元,林区的工人一年365天在山上,但月工资也不过三五百元。
泥巴山管区的负责人、直率质朴的李汝彬说:“我们没有别的困难,唯一的困难是工资太低,我已经参加工作20多年了,现在每个月的收入才530来元……”
1987年参加工作的陈茂清每月只有420多元。
23岁、技工学校毕业的银海军每月只有300多元。这个高高的小伙子,染了一头新潮的黄发,他感叹着:“现在的女孩子都看不起我们林业工人,嫌我们穷!想回老家(他是遂宁人)去找吧,以后分居两地又麻烦……现在国家搞天保,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