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你爸爸妈妈来找你的时候。”这句话开启了张弋三个月零七天的异样生活,车程晋是给他写剧本的人,他所要做的就是配合演戏。
刚开始,不用上学的日子,让张弋尝到了前所未有的自由,可是,三天、五天、一个星期,甚至半个月,每天都过同样的生活,他便厌倦了,追问车程晋他爸爸妈妈为什么还没有来找他。一两次车程晋还会用哄小孩的口吻安慰他,但时间一长,他便露出了狐狸尾巴。不高兴回答了就恐吓张弋,遇上心情再糟糕点,就会动手打他。当他开始动脑筋想离开这个房子的时候,基本上已经处于被软禁的状态。
张弋不知道车程晋所在的人贩子团伙和他父母的谈判早就进入到白热化的阶段,人贩子拒绝谈判,他没有被撕票已经是万幸。当白薇安偷偷告诉张弋,他现在能做的不是反抗,而是乖乖地顺从车程晋的安排,是他活着从这里离开的唯一办法时,张弋被她唬住了。
他问她:“你和他们是一伙的吗?”
白薇安摇摇头,她说:“这是我家,我是房东的女儿。”
张弋不解:“那你爸爸妈妈呢?他们不管你吗?”
“我没有爸爸。”她说。
张弋有些吃惊:“那你妈妈呢?她不管你吗?”
白薇安似乎一点也不为自己被冷落而感到伤心,她眨了眨天真的大眼睛:“她为什么要管我?她管自己都来不及了,她很忙,每天都要拍戏。”
“她是明星啊……”张弋有些崇拜地看着白薇安,在他眼里,眼前这个脏兮兮的小女孩似乎也罩上了明星的光环。
白薇安若有所思地想了想,点点头说:“可以这么说吧。”
白薇安每天的任务就是看着家里的那群孩子,最重要的还是看着张弋。
于是,两人待在一起的时间最长。不久之后,张弋便知道了白薇安的秘密,是她亲口告诉他的。虽然她已经混乱得记不清那是在一个怎样的背景下,她是抱着一种怎样的心情,以怎样的口气来讲述她不愿对别人启齿的秘密。
她只记得那天车程晋将如何谋生活的第一课教给了张弋,他清秀又乖巧的脸蛋儿上写满了不可思议的表情,“为什么”三个字是他的口头禅。
他问车程晋,为什么他们去商店的时候买了东西不付钱就要走?为什么他们走到别人旁边要用刀子划开人家的包包?他是一个称职的学生,车程晋却是一个不合格的老师。张弋的提问让他不耐烦,他抓起多话的小张弋就是一顿打,打到他保证下次再也不会问东问西,他才肯停手。
她说,车程晋的任务就是在小学生经常出没的游戏厅和游乐园,寻找目标下手,在适当的时机带回这里,家里拿得出钱的,他会讹诈他们的父母,如果是个穷光蛋,就把他们训练成厉害的人。
张弋不懂所谓的厉害的人是什么概念。
白薇安若有所思地说,大概是和晋哥哥一样的人。
张弋看着女孩漂亮的眼睛,心里有一股莫名的忧伤。
白薇安是私生女,她不知道自己的父亲是谁,可是她从来不好奇,她深知自己的命运,谁让她有一个万人骑的母亲。母亲少女时代有过明星梦,离家出走,带着憧憬来到这个陌生的城市,却遭人毒手,进了贼窝,最后,虽然圆了梦,当了女一号,却是内容低俗不堪入目的成人电影。后来她老了,失去了年轻的身体,便接人衣钵,自己做了导演,她的镜头里需要演员,没有货源,才找到了百宁街一带的地痞流氓。车程晋年纪轻轻就做了一群流氓的老大,他与白薇安的母亲强强联手。他们住在了一起,他为她拐来货源,让她有戏可拍,有钱可赚。可是,张弋始终搞不明白车程晋和白薇安的妈妈睡在同一张床上,那他算不算是白薇安的继父呢?如果是的话,为什么继父有时候还和女儿一起睡?
成人的世界有太多复杂的情欲在作祟,张弋没长大之前,怎么都搞不懂。
张弋还问白薇安,除了他之外,住在这里的很多孩子都是出入自由的,为什么他们不逃?
她笑着摇摇头,告诉他,这个是秘密,不能说,但我能告诉你另一个秘密。说着神秘地从抽屉里拿出一张光盘,在张弋面前晃了晃,她说:“你不是想知道我妈妈拍过什么好看的电影吗?”
那时候的张弋只看过《奥特曼》、《七龙珠》、《圣斗士星矢》之类的动画片,对爱情片都没有概念,所以,当电视机的屏幕上出现光着身子的男人和女人肉搏的场面时,他别提有多惊慌。
于是,在离开百宁街一百一十九号之后的日子,身体上的某一个器官随着心理的某一种渴望,仿佛一夜长大的时候,他莫名地想念他的性启蒙老师白薇安。可是,随着这种想念呼之欲出的不屑与鄙夷也同样深刻。
他深深地记得在拉着窗帘的昏暗房间里,白薇安在他面前褪去全身的衣服,像电视上的女人一样裸露着身体的时候,她对他说,我和那个女人不一样,我只让我喜欢的男人动我的身体,亲爱的,我美吗。
他并不能完全理解她的意思,却避开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