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读零零>>疤痕> 第25章 旧时王谢堂前燕(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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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旧时王谢堂前燕(1)(1 / 3)

(1)

转眼又是周一,自清按惯例去了总支。吴大平在镇里办事没有下来,众人说笑了一阵,易向前递给自清一支香烟说:“老江,秃岗村还有一个岗窝湾在做扫尾工作,你能不能抽出时间帮两天忙?”自清点头应允,说:“好久都没有聚在一起了,前几天你们村白书记还怪我不去呢。”

说罢五六人分头骑摩托车下去。易向前驻的秃岗村里,白书记和几个副职村干正在一个屋子里等着,看自清一行来了,显得分外热情,将好烟上了一圈。拉扯了几句后话入正题,说这个湾子的人如何刁钻,对此一要态度强硬,二要注意灵活,防范村民起哄,或者自己人吃闷亏等等。

自清早就听说过,多年以前,岗窝湾搞计划生育工作时集体起哄,将一帮子干部撵得麻雀似的飞窜。一个干部落单后被堵住了,接连挨了几个耳光,那鼻血就如拧松了水龙头一般的直往下淌。这虽然也算不上什么正儿八经的受伤,但领导还是让他看了医生,又差使派出所的缉拿凶手。但村人异口一词,声称没有看到行凶场面,派出所的就草草收兵了。结果镇领导勃然大怒,称派出所的办事不力。所长不亢不卑阐明道理,解释说政策严明,没有具体证据不便于将事情无限扩大。领导冷笑一声掉头离去,授意人大政协的一些老干部到公安局去,历数该所长的渎职之处,直到一口气将其调走。不过法制愈来愈健全,新调来的所长虽然看似对镇领导服服帖帖,但大树招风的事情却是死活不愿露面。

1996年期间,镇里另辟蹊径,请来法庭的人依法征收。他们先是在秃岗湾下达纳税通知书,该村的人大多也没有怎么理睬。规定的日期到达后,执法人员驱车前来就地办公,首先铐了一人。湾里的老女老少都凑拢来七嘴八舌,有人厉声质问他们到底是共产党还是国民党。执法的亮了证件,威严地说:“我们是在一切手续齐全的情况下履行公务,你们其他也涉及在内的人员赶紧筹资结案,如果有胆敢阻挠公务的,我们车子里面手铐多的是!”被上了手铐那人的老婆慌不择路,撞开人群冲了进来,一边抹着满脸臭汗,一边递上票子,说:“我交清了任务,可以饶过我男人吧?”执法的头也不抬,说:“农业税、滞纳金、执法费一共三百七十一块六。”那女人又慌了,说:“我的农业税一分不差,其他执法的那么些费用就不能免掉啊?”但哪里能遂了她的心愿,又回家去取钱,最后数落着男人的窝囊领回家去。于是围观的人们也逐渐散去,纷纷取钱将事情办理了。

这中间,也有一家的男人倔犟着不吭声。执法中的人说:“伙计,你逼着我们干,我们也就没有办法了。”那人也不做声,被贴在一株大树上铐着,面对热天的太阳,晒干鱼般地炙烤。一直到午饭后,那人只喝掉几海碗白水,终于熬不过,叫嚷着要回家取钱。结果在睡房墙缝取出一叠票子,颤着手指一张张反复点数,交上去后才算了断。这一年的征收轰轰烈烈,领导们的脸面也格外红润起来。但只是到了次年,上头就下达了若干个“不准”的文件加以制止。又特别指出,贩城另一个边远的镇子在依法征收中,竟然组织机动队下去搬群众的家当,甚至拿铐子将两三百来斤的肥猪铐住四肢,掠夺而去,引起群众极大的反感,是一种极端粗暴的工作行为。所以很多人都感叹那一年的红火势头只是昙花一现,看来干部还是免不了像烧香拜佛一样的磕头作揖呢。

在白书记他们看来,岗窝湾至今仍不能改变根本,成为村里一根坚硬的尾刺。接下来一屋子人又研究行动策略,是趁人多,先捶掉典型的钉子户,还是先易后难,循序渐进。结果选择了后者,然后后一行人动身。但见湾子里悄然如空,仿佛当年躲日本人一样,哪里还有往常的人影?找到几户尚未锁门的,也只是一些小孩和那些或聋或痴的老者,对着众人只是木头一样一问三不知。易向前嘴里咒骂着,差使那些副职村干们上田头地间寻找,然后带着人员继续前行。

好不容易遇到一家有户主的,这时大家才有了一点精神,你一句我一句地阐述事理。那户主并不多嘴,听他们讲完了,平静地说:“养儿当兵,种田纳税,这是天理。但你们搞工作的也应该了解岗窝湾的情况,去年,窝下头河里的积水漫了河堤,一片黄灿灿的稻田泡在水中。下头还在防汛,窝上头的粮田却干得冒烟,水进不来,眼巴巴地等着减产。今年天成比较好,我也是凭着良心对国家的。但因为抛了荒,收成并不大,家里口嘴又多,前儿只敢卖了小部分的稻子,挤出了这一百元,也算是特意为你们准备着的。”说完从口袋里掏出一叠皱巴巴的票子,一五一十地数了一百元。

易向前接过票子,又抬眼说道:“这不行,菜市场上也没有你这么个杀价法呢!你是接近两百的任务,怎么也得按那个数字筹齐了。”那人皱眉说:“你这话我也并不反对你。但剃头要剃浅,端水要端平。我暂时只交这多,你收了其他的,转头回来,我一分一厘的不少你。”易向前直着喉咙说:“两条腿走路还有个先后呢,难道蹦着走不成!既然找了你,你先把自己的屁股擦干净!”

那人哪里服气,甲鱼般慢慢伸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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