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指再松,锁钥又进裂无踪,看呆了凌志坤之外的其余三人。
“水家庄以后就交给你了。”凌志坤轻挽着痴儿,走过总管身畔时笑意盈盈地拍拍他的肩胛,说得突然。
总管先是一怔,“拜托!水家庄从多早之前就全由我在发落?!你管过哪一件小事了?!别说得好像在托孤似的好不好!”
“是是,就是因为这样,我才安心将一切丢给你呵。”
“这我早就知道,你干啥又用这怪语气提醒我?!”
可惜总管的狂吠叫嚷声,被凌志坤远远抛在脑后。
他牵着痴儿离开了暗室冷泉,直直朝他的院邸而去。
凌志坤沿途难掩好心情。
“有了锁钥,我就毋需强逼自己待在这躯壳里,我就可以不再是‘凌志坤’,我就可以……”
就可以抛下现在所有的一切一切,快快乐乐地回去当他的戏水蛟龙。
一个好大好大的疑惑也在瞬间劈进他的脑门,将他方才那句话给打上一记迟疑。
就可以抛下现在所有的一切一切,快快乐乐地回去当他的戏水蛟龙?
似彼此心有灵犀,他回过头,正巧对上她注视着他的目光。
龙,有属于龙的生活方式,与人是大不相同的。
他若能当回水底蛟龙,自是要舍弃现下所有,他知道,他一直都是知道的,所以他没有与任何人建构起感情,就怕要走时,会走得不甘愿。
脚步突地有些沉重,走没两步,他停了下来,险些害痴儿撞上他的背脊。
“痴儿,若我离开了水家庄,你会不会舍不得我?”他的口气很轻。
她静默好久,几乎要让水湅误以为她听不懂他的话,才想再以更简单的方式询问她,痴儿却先开了口。
“你要去哪里?”
没给答案,却再提了个疑问。
他的指,落在广阔似海的湖面。
“要去很久吗?”
“很久。”
“那……那,我会想你的。”久久,她才咬着唇道。
听听!这种话真让人丧气,好似有他没他都不会有太大不同。
有些气恼,却也有些释怀。
气恼着她的无所谓,也释怀着她的无所谓。
想与不想又有何差别,想了,徒让自己伤神;不想,也只不过是将生命中曾有的过客给驱逐出记忆之外--对于他而言,两者都是无关痛痒。
“不用了,想不想都无所谓。”他继续迈步。
既是无所谓,他又为什么要问及舍不舍得的蠢问题?她舍得也好,舍不得也罢,都无法左右他,无法左右他非人的事实。
然而他却清楚,自己多希望能从她口中听到“舍不得”三字。
骗得了别人却骗不了自己,他该死的希望!
或许……只是或许……
她说出“舍不得”,他便会为她留下。
但她终究没说,只是憨柔地任他牵着,随着他的步履而行。
螓首低垂地瞅着地面,原本落在眼帘的凤头绣花鞋开始模糊,连同小跑步时飞腾的轻纱榴裙也朦胧成一片薄滥。
空腾出来的小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