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是天子最亲近的人,骑团的将士也常被派往别的军队执行特殊任务,譬如派到皇城卫来充当监军使。
眼下充当监军使的这个年轻人虽然只有十**岁,却身披银质锁子甲,这甲结实无比,防护力非常好,虽没有金甲那么华贵,却胜在轻便实用又美观。
骑士团里能穿银甲出巡的应该是个掌旗官。虽然不过是个六品武职,但有贵族子弟、天子近侍两项加持,在两个公差看来在已经是高不可攀了。
两个公差上前回事的时候,沐离抬头悄悄瞄了那掌旗官一眼,好亮的锁子甲,好靓的明黄色披风,好拉风的飞龙驹,好高贵的双剑盾徽和九宫骑士图……
十四岁的少年心里充满了憧憬。
沐离的父亲在鸡鸣侯府做了一辈子家兵,直至战死还是个敢战士,连个勇士的称号也没讨上,出身家奴命该如此,老父认命去了,认命的母亲临终前再三叮嘱自己要踏实。
所谓踏实,沐离的理解就是让自己认命,一个家生子,生来就是贱人奴隶,草木人生,默默生,默默枯,一辈子默默无闻是自己的宿命。
可是沐离不服气,凭什么有的人生来为主人,享受赞美和荣耀,享受美酒美食,享受高堂华屋,享受自由自在的生活?而有的人则生来处于下贱,卑微和无私奉献就是自己的生命的全部?
这个世界好不公平。
沐离想自己虽然生来卑微,却也有追求荣誉争取自由的权力。虽然前途渺茫,道路艰险,但也不该放弃追求上进的心,人若甘于与禽兽为伍,何必生来做人!
九岁那年,鸡鸣侯府里来了一位据说是天子禁军军官的银甲将军。虽然额头上仍残留着做奴隶时的标识,但做了禁军将领的他还是受到了极高的礼遇。
鸡鸣侯张孝璋亲自驾车出城在路口迎接,载着他在臣民的欢呼声中游城一圈,平素嚣张跋扈到极点的主母田氏这次也盛装迎立在府门口,此后更是全程陪着笑脸,竟不敢有一丝一毫的怠慢。
从那时起,沐离就立志要以那位银甲将军为榜样,做一名禁军军官。最好那时候鸡鸣侯夫妇还活着,自己也来他个荣归故里,享受一把翻身作主人的畅快。
想到这,沐离的嘴角忍不住露出了一丝笑容,这笑容一晃即逝,完全是下意识的,近在咫尺的歪头、大傻、鼻涕虫三兄弟也没注意,他自己实际上也没注意。
但有一个人却注意到了,这诡奇的笑容落在他那如泉水般清澈的眸子里后,他精巧的嘴角也露出了一丝笑容。
“怎么回事?”银甲将军驾前的一名皇城卫队正端坐在马上喝问道,态度十分倨傲。在他们眼里区区两个县衙公差算得了什么?便是捕头、县尉来了也是打得、骂得,其他书友正在看:。
一名公差恭敬地回答:“回大人,我们是洛城县的公差,今晚巡夜时抓获了一个惯偷,从他身上搜出个钱袋子,钱袋子上绣着失主的名字,我们根据他供述的失主相貌越境寻到此处,正要带失主回去认领失物。”
那队正喝道:“鬼扯!既是带去认领失物,为何在此喧哗?天下有哪个糊涂蛋连掉的东西都不要了吗?”
公差哭笑不得道:“大人明鉴,谁说不是呢?可这个人……”他一指沐离:“哦,就这个叫沐离的,唧唧歪歪的就是不肯去。”
沐离听了这话骂人的心都有了:我去你的,果然是官字两张口,有理说不清啊。是谁在这罗哩罗嗦,云遮雾绕,半天说不到点子上?你要早说是去认领失物,还用这多废话。
转念一想,又自责道:也怪我,没来由的人家来找我作甚,该问个清楚才是,好好跟他说,钱也早拿回来了。
他也不想跟公差争辩什么?官官相卫,真吵起来,巡城的禁军还能帮自己不成?想到这,他立即跳出来,满脸堆笑,向公差弓腰拱手说道:“对不住,公差大哥,是小人的不是,丢了钱心情烦躁,没来由的冲撞了您。”
公差闻言心里暗喜:本想从这小子身上讹俩小钱使使,没想到碰到个愣头青,当街让自己下不了台,这事说到底自己也有过错,真要吵闹起来,在皇城卫这怕也不好交代。
想到这一节,高个子公差大方地一摆手:“罢了,丢了钱谁心里也不痛快,知错就好,下次遇到事得冷静,啊!好好配合咱们,这钱不早拿回去了?”
沐离心里暗骂:我去你的,咒小爷钱多丢不掉是怎么的,还下回?
骑士见事情已经有了结果,便回头向那位银甲掌旗官请示道:“公孙大哥,看起来是场误会,这人我看还是放了吧?”掌旗官点点头,刚要说话,他身边的一个骑士忽然从鼻子里哼了一声:“蹊跷啊!闹了这半天不消停,咱们一来,事就了了?”
他转脸对银甲将军说:“什么人丢了东西却不敢到公堂去领回?我看这东西定有蹊跷,说不定这东西是他偷回来的。”
两下相距不过五六丈远,此刻夜深又无杂音,加上他说话的声音又尖又细,沐离可是听的清清楚楚。他顿时不干了,举手叫道:“嗨,那位小将,饭可以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