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为妃嫔总是宿在紫宸宫终究是于理不合的,我亦不想成为众矢之的,遂同佑宁商议了先行安居在雪镜泊吴馆的西配殿里头。另一方面,佑宁又下旨意,命内务府营造司重建鸣翠管,务必与之前不差分毫。
在泊吴馆的时候,我少不得同雪镜笑道:“鸣翠管重建完毕之前少不得要叨扰妹妹了。”
雪镜丝毫不放在心上,反而笑道:“能同姐姐朝夕相伴,形影不离,妹妹求之不得呢,姐姐何必挂怀。”
听她这样说,我这才心安。
这一日,我正与雪镜结伴赏玩上林苑。正巧见温婕妤与李婕妤两个过来。温婕妤见是我,一脸不悦,秀脸一板,同李婕妤朝我们施礼。
我与雪镜会意一笑,我只闲闲望着远处蓊郁松林,也不搭理她们。雪镜遂温和而笑,让她们起身了。
我注视于温婕妤,好整以暇道,“温婕妤与李婕妤圣眷正浓,如今李婕妤又怀有龙裔,当真是福气不浅呢。”说着,我关怀看着穿了一身雪白流云暗纹狐尾衣的李婕妤,朝她柔声笑道,“看李妹妹的肚子,多半是个皇子呢。”
我这一句话,李婕妤很是受用,当下她莞尔而笑,“无论是皇子,还是公主,只要能为皇上绵延子嗣,臣妾已是无上光荣了。”她虽怀有身孕,却是神采依旧。一袭曳地狐尾衣在秋日迟迟的盛景下愈发显得她妩媚妖娆,丝毫不逊色于比之年轻许多的谦嫔之流。
温婕妤见我们有说有笑,难免不自在,只不阴不阳道,“臣妾等出身卑微,能有幸伺候圣驾已是祖上积上大德,不敢妄求隆宠”她说着,缓了一缓,阴阳怪气道,“再者,臣妾等少读诗书,亦知晓从一而终的道理。这眼里,心里,都只有皇上。不像有些人,心口不一,华而不实,竟然可以私自出宫同他人私会。”
薛赏、迎春闻言,虽是愤愤,终究忍住。
我早知她不服我,谁曾想她竟旧事从提,当众揭我疮疤。当下也不恼,只是置若罔闻。倒是咏夏沉不住气,朝她喝了一声,“你!”
我看咏夏一眼,不以为意懒懒开口,“咏夏住口。”说着停了一停,目光暗蕴锋刃看向于温婕妤,悠然续道,“别人不懂规矩,你在本宫身边这么多年,也不懂规矩吗,还不向温婕妤赔罪。”
咏夏自是不肯的,急得迎春忙扯了她的衣袖,她这才极不情愿的吐出几个字来,“奴婢出言顶撞,还望温婕妤恕罪。”
温婕妤得意而笑,拢拢发髻,笑如春风。
雪镜朝我浅浅一笑,不疾不徐开口,“姐姐说得极是,与其同别人惩口舌之快,倒不如好好的修身养性。皇上喜欢姐姐,不只是喜欢姐姐的美貌,更喜欢姐姐的德行。”她歇了一歇,她又道,“人们都说用人当用良,娶妻当娶贤。屈指算来姐姐入宫数载,如果姐姐真的有这个本事鱼目混珠,滥竽充数的话,那么皇上不是也成了不辨菽麦,昏庸无能,轻易被人玩弄于鼓掌之中的昏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