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贤一听上官道居然向文松示起弱来,眉头不由微微一皱。
上官道也似乎早就料到方贤会另生想法,朝着方贤压了压手,示意稍安勿躁,又转头看向文松。
方贤也随之侧首,看向文松。
文松拈须略略沉吟,道:“伍德之前所犯之过,理应惩处,依我之见,不若将其降为方贤的马军营副使,以罚其过,如何?”
方贤见文松那拈须的模样,自然能看得出他完全是在做作,其实早就为伍德计算好了这条退路。
上官道听罢,毫不犹豫地便答应了下来。
方贤听见上官道都应了下来,更是不便开口,同时也心知上官道这么做定然是另有用心。
只听上官道继续说道:“既然监使文大人也赞同此事,那一切就照正常营伍拨发一应军用物事吧。回去之后,还请文大人与我联名将此事尽速呈报兵部,免得时日久了,人心不稳。”
文松见上官道应下伍德为马军营副使,心愿太成,当下连连点头:“这是自然,这是自然。”
文松一明确地表露了赞同的意思,上官道又道:“我观方贤下边的那些人马俱是上上之流,日后只需要再行多加操练,应能成为我西北帅司的甲等马军。这样吧,我们不如将此营列为马军甲营,一应军用物需及建制俱按甲营马军的规格拨发。文大人,你可还有别的意思?”
上官道颇为直接地问还有别的意思,文松自知在这件事情上是不可能再另有想法了,何况伍德也将成为马营副使,更是不愿再在此事之上纠缠了:“这是自然,这是自然。”
接着,话头又是一转,道:“不过,方贤虽说颇有才干,但由于新入营伍,不熟军务,也应不擅操练士卒。我看,不如将操练士卒之事交与伍德督办吧。”
方贤一听,哪会不明白文松是在替伍德争取操练兵马之权?如果真让伍德夺得兵马的操练之权,自然能够慢慢在营中树立威望,从而能够慢慢将整营士卒争取过去。
对于这点,不仅方贤不希望文松在此事之上得逞,上官道更加不希望看到文松的人马架空方贤,从而掌控整个马军营。
文松在布局,上官道又岂会让他如愿,当下微微一笑,说道:“不可不可。你可别忘了,方贤才是指挥使,如果将操练兵马之事完全交付伍德督办,方贤日后又将如何指挥得动兵马?”
上官道的这一番话,只有一句才是重点,那就是,方贤才是指挥使。
文松苦笑,苦笑着放弃了继续为伍德争取一些有利的条件。他知道,若是再这么纠缠下去,就算上官道会应下,那也定然将伍德拉到了上官道的眼前。
一向以来,上官道的眼里是容不得有物相碍的,如果硬将伍德扯位而上,说不定上官道会将其当作碍眼的沙子揉去,到那时,他文松可就得不偿失了。
方贤冷眼旁观,看着上官道与文松这两位大人物之间的明争暗斗,心中也仿佛明白了许多事。
……
上官道与文松一行走后的第三天,上官道遣人送来了四百甲具及其他一应物事。
当然,最令方贤感到惊喜的还是那一份份空白告身,他知道,自己的机会终于来了。
可是,机会往往不是只身而来的,随同机会一同前来的,还有二十余骑。这二十余骑中,有一人方贤识得,那就是先前率军攻打过黄石堡的伍德。
伍德被二十余骑簇拥着直至堡中的议事堂前,见方贤领着十余人迎了上来,伍德等人并未下马相见,更有人高声喝道:“方贤何在?大梁西北帅司,怀德军行军参军,宣节伍德伍校尉在此,还不从速恭迎?”
方贤听了,眉头微皱,冷冷地看着对面马上端坐俯视的伍德,却没有说话。
方贤不说话,不表示其他人没意见。
赫连虎第一个横步而出,戳棍虎喝道:“来者下马!”
赫连虎追随方贤至此,可以说也吃尽了苦头,如今日子正舒坦着,更重要的是妹妹顺儿在此也安定了下来,他又岂能容得别人骑马俯视?
见伍德等人微愕之后,又放声哄笑,更是怒火中烧,提棍便要冲将上去一棍击碎伍德坐骑的头骨,只听花道水重重咳了一声,道:“来者可是副使伍德?”
伍德听了不由一愣,迅即明白花道水话头的意思。
花道水不与他扯官阶,而是直言官职。纵使他伍德是正八品上的宣节尉,比方贤高了足足三阶,可是,在这黄石堡内,在这马军营中,方贤却是正使,而他只是居于副职。
伍德也是聪明人,虽然他只居副职,却也知道在这初会之时万万不能输了颜面,不然,日后只怕在营伍之中没人会瞧得起他。
方贤也是如此想法,他知道伍德这是想借此立威,试图借以打削自己的威望。
他上前跨出数步,朝着伍德微微一笑:“听闻伍将军勇武过人……”说着,又朝身侧的赫连虎使了使眼色。
赫连虎与方贤相处数月之久,自然能明白他的心思,当下立即打断方贤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