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上的夜风很大,也较凉。
“眼下有两条路可走,一条是走出去的路,而另一条则是盘守原地。”白影抬头迎上白德安的目光,道:“难道二哥此生的雄心壮志只是安守故土?”
“你不是一向主张安守祖宗基业么,什么时候开始竟然有了这种心思?”
“当初,我们三兄弟都听过蓝尘姑娘的琴。”白影仰头眼望黑夜,徐徐说道:“从他的弦音间,我听到了一种很玄妙的声音,那个声音告诉我,天下只是天下人的天下,而非一人之天下。”
“《吕氏春秋》里的确有天下,天下人之天下如此一说,”白德安道:“但这与你走那条出去的路有何关联?”
“我想借此事借此人开出一条路来,即便我们自己走不出去,终有一天,会有人沿着这条路走进来的……”白影低头,低着看向山外的那座城关,道:“一个人如果总是将自己锁在门内,那么他将失去生存的意义。天下一统,部族和融,是必然之局,谁若阻挡,必将被其碾成粉未。”
白德安沉吟良久,道:“大哥若是知道你存了如此之心,只怕会很不高兴。”
“所以,我让辛儿也参与此事之中,即便不能看到蓝尘姑娘琴音中的那个尘世,也能让我白上大夏国多存于世间一时。”白影黯然道:“若有来世,我愿与大哥二哥再为兄弟,只是,希望来世莫要再生于皇室之家……”
白德安默然,半晌,才问道:“辛儿之事你已安排妥当?”
白影点了点头:“从她十三岁开始,除了我们兄弟三个与母后,应该没有人再见过她的真容。只要她不露出马脚,应该没人能识破她。更何况,我曾跟那个叫做方贤的人说过,我将会送他一份大礼。他若够聪明,应该不会放弃此等良机。”
“我是白上大夏国的人,所以,只要有机会,我便会沿着那条路亲自走出去,当着天下人的面,擎着我白上大夏国的旗织,堂堂正正地走出去……”
白影自言自语道:“方贤,希望你能早点爬上山头,因为你爬得越高,她得到的也就越多,而她得到的,便是我白上大夏国得到的。方贤,一路走好,我将在山巅等着你,等着你请我喝酒……”
“也许,你是对的。”白德安轻叹,他第一次看到自己这位向来淡然无争的三弟居然如此疯狂:“只要你所做的不会伤害到我白上大夏国,二哥都会支持你。即便此事不成,我白上大夏国不能走出去……你当年能为我白上大夏国舍却妻儿,二哥我……也能舍开辛儿……”
……
白德安在舍的同时,城中的守军已经开始弃,弃城退回。
白德安能舍,城中的守军能弃,但方贤却不敢舍,不能弃。
因此,他领着众人将城中守军逐出十里之外,才依依不舍的退回城中。
不为别的,只为害怕暂时退走的守军在短时间内反扑。
方贤现在很需要时间,需要时间来重新整合那些追随他的人,需要时间来救治伤员,需要时间来思考一些事情。
离开这座城关后,便是大梁的领土了。所以,他需要时间来仔细思考一些东归后的事情。比如,如何才能在最短的时间内找到大梁西北大元帅上官道;如何才能接近他并获取他的信任;如何才能通过那块黄玉抱住太子殿下的粗腿;如何才能周旋于太子、李奇以及上官道三者之间,并从三者的空隙间获取自己想要得到的东西……
更为重要的是,白影到底想做什么。
为何他走时只带走了白辛麾下的两个人,却丝毫没提及过要带走白辛,难道真的是害怕自己在没有出路保障之时,会伤了白辛?
方贤苦笑着摇了摇头,白影绝不可能是如此简单的一个人,他这么做,定然另有深意!
从在沙州的那个路边小摊第一次相遇起,到现在为止,所有的事,都不曾脱离过白影的掌控。
即便是此次夺关之战,也早就在白影的掌控之中。
方贤能想像得到,若是城中的另一营守卒也在的话,那么,就算方贤等人每个人都有两条命,也完全不够看头,更不用说夺关了。
“难道这就是白影送我的那份礼物?”方贤心中突然生起一种莫名的怪异感觉:“以白影这等精明的人物,事情应该不会如此简单。”
方贤猛然抬头,收回心思,他知道现在不是思考此事的最佳时候。
他现在要做的就是借此整合每一个追随他的人,只有将人马牢牢地掌握在自己的手里,他才能在投奔西北边境的上官道,或者是梁都的太子时,拥有些许说话的本钱。
方贤来到众人**之处,见有数十人或坐或躺在地上哼哧着气,眉头不由微皱,问向身旁的花道水:“大哥,我们的伤药可曾分发下去了?”
花道水闻言,眉头也不由一皱,显然对方贤现在的这种语气感到有些不大痛快,然而,却不得不回答道:“分发下去了,受伤的兄弟也都已扎好伤了。不过……不过有些兄弟只怕连马都上不了了……”
方贤听了,立即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