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衫人立在白影身左,而他所立之处略前于白影半步,更为重要的是,。
在整个白夏国,能站至白影如此近的距离,又立于其身左且略前半步的人,应该不超过十人。而能让白影恭恭敬敬地称为二哥的人,白夏国只有一个人,那就是白夏国国主之弟,晋王白德安。
白德安心里很清楚,城中的方贤是不可能顺从的。既然如此,那么只能让他消逝于世间,否则,来日必将成为白夏国的一个大患。
“我说的只是从他现在在城中的表现来看的。”白影笑得更苦:“除去今夜之事,我与他相遇过三次,相处过一段时间,如果真要在白影堂外司给此人一个评价的话,此人应该能与拓跋策并立。”
白德安猛然回首,看向白影,眼中闪过一道亮光,一道杀气横溢的亮光:“除非你能给我一个让我无法反驳的理由,不然,城中的那个人今夜必须得死!”
“在我与他相处的近三个月的时间内,我将那个女人和那个孩子的事都告诉他了。”
“什么?”白德安更是惊得失声:“他居然有本事能让你说出你从未对人提及过的往事?”
白影点了点头:“他听完之后说了唱了一曲,曲中有一句话让我至今仍绕心头的话。”
白德安两眉紧蹙,冷眼看着白影。
白影闭上眼,轻轻吟唱道:“如何心事终虚化。”
白德安听罢,微微一叹,安慰道:“老三,放开些,这世上有太多的事不是我们所能决定的。再说了,身为白氏子孙,我们所拥有的一切,以及所舍弃的一切,都是为了守护我白上大夏国……”
“二哥,”白影痛苦地睁眼,瞬即痛苦地闭目,摆手止断白德安的话语,幽幽长长地叹息了一声,道:“你还记不记得半年前我们曾见过一位奇世人?”
“你说的是那位蓝发蓝衣蓝丝穗束发的蓝姑娘?”
白影睁开双眼,看向天边,眼睛在黑夜里竟闪着幽幽光亮,仿佛看到某种让人期盼的光明一般,道:“在我所有见闻之中,她是这世上唯一认为天下不应该存在部族国界的人。”
“蓝尘姑娘不是红尘俗人,所以她不明白尘世间的人心。”白德安笑道。
“据我所见,那个人也素好着蓝衣。”白影道:“前时与他相别时,他也曾言及天下应不分部族,应无国界……”
白德安咦然道:“此话当真?”
白影沉了沉头。
“那么,这就是你给我的理由?”白德安两眼盯着白影,沉声说道:“一个纵虎归山释龙入海的理由?”
“虎,只有啸立山林才是虎,龙,只有行于深海才是龙。”白影也似乎是受了白德安的影响,话音也显得有些沉抑:“虎啸于山川,龙行于湖海。人也一样,每个人都有他自己的路,都有他自己存于世间的道理……”
白德安挥了挥手,打断道:“你说的这些并不能打动我。”
“我知道二哥一直以起来都很喜欢下棋,而在所有与你下过棋的人当中,只有李奇一人能胜你,是么?”白影反问道。
“你想说什么?”
“我虽不擅棋道,却也能看出二哥的棋艺为何会逊于李奇。”
白德安蹙眉哦了一声,问道:“为何?”
“因为他看得比你远。”白影坦白道:“在你每落下一子时,李奇便已看透了你的下一步棋,甚至两步三步,十步二十步。”
白德安的脸色登时难看起来,但他并未动气,因为说这话的人是他的三弟,而且这话完全是真心话。他知道,因为自己的身份地位,已经极难听到坦白无比的真心话了。
“李奇是一头猛虎,而且是一头曾是东朝那座大山里的猛虎,可是,二哥却总是认为自己能训服那头猛虎,让其成为你座下最得力的虎士。”白影继续说道:“但是,二哥你有没有想过另一件事?”
白德安默然不语。
“一山不容二虎,一海难纳两龙。”白影的话落入白德安的耳中,显得越来越刺耳:“狼子尚有野心,何况是虎?”
“虎终究是虎,虎的能耐终究不是狼辈所能及的,这也正是我当初力荐李奇为沙州节度使的原因。”白德安道:“其实,李奇在沙州做得也不错,若非是他,我们也不能如此轻松的拿下赫连家族。”
“虎终究是虎,虎的能耐越大,就越难驾御训服。终有一天,虎的伤人之心会更强烈的。”白影的声音中充满了担忧。
“正因为如此,一待沙州事了,我便会将这头猛虎调离了沙州那片山林,让他回到边境之地,令其面对东朝那座故山。”
“如果没有一个合适的借口便将其调至连境之地,让他去面对曾经的同袍,只怕会在朝中引起一场不小的风波。”白影忧然道:“毕竟朝中的汉臣汉将不少,若是此事引起他们的反感,怕是大哥那边也撑不开眉头。”
“此事你不用担心,我早已与大哥商议过了。”白德安道。
“哦?你是想借颗人头当作借口来平息这场风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