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贤领着四百人马一路追赶着西平军司的那支马军,直到那位黑脸的马将军率着百余人马逃入一片被风侵蚀出来的石林,方才歇马于石林之外。
众人在下马后,相互比较吹嘘着从马军处得来的兵甲、马匹以及其他物事。
方贤笑了笑,回头看向身后的乔亮:“你是不是有话想对我说?”
乔亮上前跨出两步,与方贤并肩而立,侧首回答道:“是的。”
“先回答我一个问题。”方贤说道:“为何那么快就动手?依照我之前讲过的那个故事,你应该让赤奴儿再仰天大喝一声‘谁敢杀我’。你毕竟跟他相处过数百天,为何不让他大声说完三句‘谁敢杀我’?你也太薄情寡义了吧?难道这一年以来,你的头脑变得有点糊涂了?”
“对不起!”乔亮显得有些不好意思起来,老老实实地回答道:“这年余的时间,让我对赤奴儿的耐心完全磨去。我本想等他再说一句,可是却一时没控制住自己的情绪……我没想到他的脖子那么脆弱。”
乔亮的身子正了过来,面对方贤,问道:“现在赤奴儿死了,我的仇也报了,你是不是……”
方贤立即打断,面带愧色的说道:“乔亮,其实事情是这样的,我觉得你很适合潜伏……”
“潜伏?”乔亮立马蹦了起来,戳指吼道:“当年你跟我说潜伏时,我还以为是什么新奇事,可我万万没想到,你居然将我安排在赤奴儿身边当个马贼。以前的事,过去了也就算了,你现在竟然还想将我抛在这个鸟都不拉屎的地方……我告诉你,你要是真想这么做,可就别怪我把你当年在大萨国偷看那个女人洗澡的事说出来!”
方贤暴起,一把将乔亮按倒,也大声吼道:“你跟我吼什么?怕别人都不知道么?再说了,当年可是你先偷看的,我只是好奇你在看什么而已。”
方贤当初随着那支商队来白夏国时,便与乔亮相识。当时的乔亮是那支商队大马头的儿子,而现在,除了方贤与商队里那些伤残之士外,再无旧识之人。
因为两人年纪相当,故而两人在路途中极为要好。然而,当商队被马贼多番洗劫后,仅存的两个未残的男人,一个留在了八十里井;另一个却是在两人缜密计策之下,做了马贼,成为了劫商队杀亲父的仇家赤奴儿的心腹人物。
乔亮翻身将方贤压倒:“明明是你先发现的……哎呀……”
方贤情急之下一击在乔亮的嘴角,顿时便封住了乔亮的口。乔亮翻身滚开,连滚边喊:“你还想杀人灭口不成。”
见乔亮还欲言语,方贤连忙道:“你赢了。”
乔亮捂着松动的口齿,嘴里含糊地哼哼了两声,方贤又道:“以后你可别离我太远,但也不能太近。”
乔亮起身拍打着身上的沙土,冷笑道:“以后你要是再跟我提什么潜伏,可别怪我将你以前干的事统统记于纸上,四处张贴。”
方贤立即反唇讥讽道:“除了那百字外,你不可能还识得其他字。”
坐直了身子,方贤突然感觉到四周分外安静,抬眼看时,却见散于四周的两百号人,一个个正襟危坐地看着自己与乔亮,仿佛正在观看着一出绝世好戏一般。
方贤狠狠地瞪了乔亮一眼,毕竟以前的那些事会让他在众人面前丢了脸面,失了威。不过,看在乔亮乃是旧识好友,并且在斩杀了赤奴儿之后率着十余马贼相投的份上,他只故作恶狠地轻轻踢了乔亮一脚,权作罚治。
干咳了两声后,方贤立即召集林无铁林远父子、花道水、李秋、沙无用、刘秦、赫连虎、胡二胡十兄弟以及老矛头、马三、李如花三名马贼头领一齐相聚一处商议如何破去在后头追击的铁鹰军。
乔亮见众要相聚一处,便知有要事相商,也连忙凑了过来。
刘秦看着乔亮讪讪地斜目瞅着方贤,忙将他扯坐在自己身旁,指着方贤悄声说道:“我对他以前的事很感兴趣,有时间大家相互交换些有趣的事情,如何?”
方贤与刘秦相识年余,两人在八十里井的那段时日极少离开过对方。因此,一见刘秦扯着乔亮悄声言语,哪会不明白他的心思?
于是,方贤又轻轻咳嗽了两声,赶紧向众人说道:“从眼下的情形来看,我想,后头的追兵应该能在明日天黑之前赶到此处。”
见众人的心思都被自己适才一语扯了过来,随即看向林无铁,问道:“无铁先生,以你看来,若是在这片石林内设伏,能否断去后头的追兵之患?”
林无铁抬眼看了看十丈之外的石林,掏出一把精致的白玉指挫,一边认真地修理着指甲,一边正色道:“这片石林乃是被多年的风沙侵蚀而成,若以我在八十里井新调配的火药,倒是能够将他们困在其间。不过,如果想真正摆脱他们的追击,还必须辅以你们手中的刀兵。”
方贤指着沙无用手中的战斧,笑道:“这斧名为裂山,不知道倒底能不能裂山。”
众人一愣,都不明白方贤为何蹦出这么一句不相干的话来。
方贤起身回头,看向那片广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