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奇不愧是一方统帅,在他的指挥之下,先是将邻连着的尚未烧着的屋舍拉倒以隔离火势,再号令众人以各种方法断火灭火。不消半个时辰,祖府大火便转成了零星小火。
看着众人仍不遗余力地熄扑着残零小火,李奇拍打着身上的焦尘,瞥了眼立在不远处心痛不已的祖良,仰头长长叹息了声,转身便要离去。
李奇虽未在祖府见到赫连塔山,但他从祖府内的下人们口中听到了有人称呼一个斗篷人为赫连大人。尽管城中姓赫连的人不在少数,但至少能肯定,只要是赫连家的人基本上都将他视作死对头。因而,无论前时的那位斗篷人是赫连谁,都让李奇感到有些不安。
当然,他手里头还有两步棋没走,所以他只是有些许的不安,更多的是让他感到不舒服不痛快。
从李玉安插在祖府的下人口中,他知道了不久前曾有人冒称是他的下属。那个冒充他下属的人,他也一时想不透是什么人,眼下所想的便是回府,回府商议对付站在对面的人。
他是军人,对军人而言,与自己并肩而立,站在同一阵线的就是朋友、兄弟。而站在对面的,那就是敌人,无论他是谁,无论他跟自己是什么关系。
推而言之,与敌人站在一起的,那么,也不管他是自己的什么人,都将成为自己的敌人。
他前来祖府,并不想当面诘问祖良如何如何,而是想当着他的面与他划清界线,作个了断。女儿虽是他的掌上之珠,但已嫁与他人,为人之妇。
他自问不是什么圣人,对于一个久经沙场的老将而言,兄弟间的情义绝对要甚于亲情。他只想以自己的行动告诉祖良,我只是曾经来过,与他之间自此再无瓜葛。
“泰山大人。”祖良似乎也所觉察,顾不得面上的炭痕连忙追了上去。
李奇似若未闻,领着李玉曲思及几个侍卫只自往外走去。
祖良心中大急,紧追而上,绕到李奇面前,“扑嗵”一声,双膝一屈,跪伏在李奇脚下。
李奇毫不介意地绕过祖良,穿过前堂,径往宅门方向行去。
祖良面上泛起一片紫红,咬了咬牙,回转身子,高声说道:“我有什么错?难道我就不是人,我就不能有自己的意愿,非得**夜夜趴在你的脚底下做你的狗,才是正道?”
李奇闻言止步,头未回,脚未移,淡淡地说道:“在白夏人的眼里,你跟我其实并无分别,都是别人养的一条狗。”
李奇本来不想与他多舌,却仍是没能忍住:“我们两人不同的是,我是老狗,而你是杂种。”
祖良擎地而起,戳指颤颤,指向李奇的后背,急怒得说不出话来。
李奇缓缓回身,眼望祖良,眸中流露出无比的同情:“先是跟在我门下,眼下又暗投与赫连家,等得赫连家失势你又会怎样?”
李奇转头问向曲思:“曲思,你说这是一条什么样的狗?”
曲思笑了笑:“如果石头在的话,他也一定会说……杂种。”
“还是你最了解他。”李奇拍了拍曲思的肩,转过身,走了两步,住步高声说道:“赫连老四,明日我在府中宴客,希望你能赴宴,我们之间的账应该清算清算了。当然,你也可以不去,只要你能承受得住夏州贵人的怒气。”
祖良听得心头直跳,斜眼看了眼院中的某个角落,见无异样这才放下心来。
正暗自拈汗,又听李奇对李玉说道:“老二,明日天亮之后,石头应该有时间了吧?”
李玉应答了一声,问道:“怎么了,大哥有事要让他去做?”
“让他盯着祖良,盯到他死为止。”
祖良一听石头的名字,面上连连抽动,继而朝着消失在大门外的李奇等人厉声喊道:“李奇你这老狗,终有一天我会让你生不如死,我会将你所做的事公诸天下,让天下人看看,谁他娘的才是真正地杂种!”
看着李奇一行人缓缓出了府宅,祖良沉着脸回了屋,坐于案侧一言不语,连坐在主位的赫连塔山都觉得很是尴尬。
“能告诉我一些事么?”赫连塔山打破了屋中的沉默。
祖良呆呆地回道:“什么事?”
“关于李奇所做的事。我知道你还是不想说,可你也是知道的,仅靠我在沙州的力量和手里头捏着东西,还不足以扳倒李奇,掀沙州这个盘子。”
祖良还是先择了沉默。
“石头这个人我也有所耳闻,”赫连塔山冷冷一笑:“但这种人在我眼里只是一条爪牙略利的狼,只要我动一动指头,随时都能将这头狼射杀。”
见祖良的脸上略略回复正常,赫连塔山压声音接着问道:“东朝前西北大元帅的首级是不是被李奇盗走了?”
祖良如遭雷击,惊起问道:“这事你怎么会知道?”
“果然如此。”赫连塔山抚掌大笑:“事发之后,我就一直觉着蹊跷。在我白上大夏国境内,谁有兴趣谁有能力尽屠数十铁鹰军盗去刘卫的首级?细细想来,李奇一降我主,返京路上的刘卫首级便被盗去